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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狄德诺人鱼(完结)(2/2)

【西幻】第十二夜(H)作者:二分音 2021-09-01 07:40
我才是主人。”

    “我很喜欢您,”小姑娘坐起来,脸颊微红,腼腆又拘谨地微笑,“您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我正好缺一个床……唔,是我们正好缺一个剑士。”

    她的伤痕是用红颜料画出来的,擦干净后皮肤依旧白皙光洁,微笑的样子让米迦勒心底泛起莫名的涟漪。

    “我很乐意。”他说服自己这是迫于生活。

    她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边上的法师。

    “随你喜欢。”法师合上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您想把作用主要发挥在床上还是战场上?”小姑娘把两颗宝石推过来,“选一个吧。”

    米迦勒取出初次见面她送的那颗水果糖,斑斓的糖色化在他掌心。

    “这个就够了,小姐。”他微笑着回答。

    ――

    附赠一个小段子:

    米迦勒,神麾下的火拟圣灵,继任天使长,天国首席战士,伊甸守护者,因其与魔王并驰的大能被称为“似天主者”。在教会的绘画与雕塑中,经常以少年形象出现,手持红色十字架或红色十字形剑,与巨龙搏斗或者立于龙身上。

    “踩着龙?”塞西尔抓住了重点,“你踩着龙?”

    米迦勒连连退让:“小姐!我那时怎么也是天使军的总帅,总不能让一头恶龙骑到我头上吧?”

    于是那天晚上,塞西尔跨在他腰间,双手撑着他的腹部,并直的胳膊压住娇小的乳房,硬是挤出百合花隙般、一条本不存在的浅沟。她努力容纳着他,两颊酡红,眼睫颤抖下黄金涟漪。胸脯起伏,带动那两颗让他口干舌燥的蓓蕾诱人的晃动,风吹动结着禁果的树。

    她得意地抬起下巴:“现在是龙骑着你了。”

    命运真是充满戏剧性的转折。

    ――

    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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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半,前任天使长米迦勒躺在床上倍受煎熬。

    倒不是床铺坚硬硌得他睡不着,事实上与不久前的风餐露宿相比,这床铺了两层火鼠皮的褥子简直轻柔得能吞没他的四肢。问题在于,有只龙宝宝偷跑上了他的床――或许不能说“偷跑”,她明目张胆的模样酷似一位巡视疆土的国王。

    少女环着他的手臂,一条腿搭在他腰上,温暖纤细的身体像某种顽固的寄生植物一样缠上来。她穿得很少,在炭火充足的小屋子也没必要穿那多,于是随着她均匀的呼吸,米迦勒总能感觉到娇小的柔软对手肘骨时啃时吸,他就像被卡住脊椎骨的山羊,半点动弹不得。

    幼龙似乎把他当成了什么抱枕,毛茸茸的小脑袋拱在他胸口,使用起来心安理得。

    一头活生生的龙,米迦勒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他曾经用十字剑杀死了不知多少头胆敢触犯天主的成年巨龙,现在却让一条满脑子想着怎么睡他的龙宝宝在身上爬上爬下的。这事说出来大概能惊掉加百列手里的末日号角。

    “小姐?”

    他试着挪开幼龙压进他两腿之间的膝盖,撑起腰稍微活动僵硬的骨骼。塞西尔梦游般察觉到怀中的异动,皱起细细的眉重新按住不听话的玩偶。睡迷糊的幼龙不太能控制好力道,这一爪子碾下去米迦勒感觉自己的肋骨起码断了三根。断骨偏巧扎进上方鼓动的肺叶里,仿佛渔夫的钢叉刺穿蹦哒上岸的鱼。

    ……主啊。

    这是他加入他们的第三天,前往一个委托地的途中,他默念祷词的第三夜。

    好动的幼龙很快换了种睡姿,翻过身背对着米迦勒。热潮从体表退去的感觉让人恍然若失,被冷落的玩偶挣扎片刻后,同样翻身,将小姑娘整个囚进怀中。

    她蜷着四肢,很像猫,小腹那儿暖烘烘的仿佛搂了一只太阳。米迦勒用手掌按下去,幼龙哼出猫被揉了肚皮的呢喃。于是怀里这团休憩中的百合花苞将醒般舒展,翘起的臀部蹭着他硬挺的性器。

    是的,他硬着,近半晚。

    天使本不该有杂欲,但米迦勒被流放后就在生理上越来越趋近人类――还是个不经挑逗的童子身人类。

    接近黎明,塞西尔隐约醒来,口齿不清地喃喃:“你戳到我了……”

    她倒是对“给他人造成困扰”没有一点愧疚感。

    “你为什么长那个东西呢?”幼龙在他臂弯里翻身,像一团在烤炉里旋转着成形的棉花糖,声音也软乎乎的,“你不是天使吗?”

    米迦勒克制着绮念:“天使是主最完美的造物,人类是粗略化的仿制品。人类男性有的东西男性天使同样拥有。”

    幼龙尖尖的下巴点着他的胸口,眼神明亮又满怀探知欲:“你们繁殖后代吗?”

    “不,所有圣灵由神直接创造。”

    她又丢出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做爱吗?”

    “这在天国不被允许。”

    塞西尔搞不懂了:“那你要它干什么?”

    “这个,”米迦勒皱起眉,搜肠刮肚,“上帝他……”

    塞西尔的直白将他的迟疑分割得支离破碎:“哦……那上帝裆下长这玩意儿吗?”

    米迦勒感到头疼,就像最虔诚的神父遇上最不知悔改的恶徒。“不可……妄议天父。”他有点艰难地吐字。

    “哦,天使,”塞西尔发出不知是了然还是嘲讽的嗤笑,两条胳膊缠上他的脖颈,“纯洁无瑕的天使。”

    她凑过来吮抿他的嘴唇,比起亲吻更接近豹吮吸猎物皮下渗出的血,然后那两片仿佛长了绵软肉垫的小手掌向下滑去。她抚摸他,让神亲手琢磨出的完美肌理线条一寸寸游过掌心,偶尔伸出钝圆细嫩的爪子,轻刮他平坦胸膛上突起的珠粒。乳珠在指甲间硬起,性器则抵着小腹硬起。“神这样就太浪费了,”幼龙笑得又轻又快,“他应当学学什么叫物尽其用。”

    米迦勒闭目暂且忍了忍,又不得不张开。他手臂上的青筋贲起,翻身将塞西尔娇小的身体固定在床铺中央,回敬她刚刚做过的一切。

    他吮咬她的嘴唇,舌尖扫过两排珍珠镶边般整齐的牙齿,勾缠嬉戏在腔间的小舌头,将呼吸剥离。他亲吻她布满神经末梢的白嫩脖颈,将牙齿嵌进去挤榨莓红。他用她睡衣上的蕾丝缠裹拇指,再捏住她的乳尖,以棉纱织物特有的粗糙刺。不同于床上两人的衣衫不整,他的法袍洁白肃穆,衣扣系到最上面一颗。

    “啊……林德。”塞西尔心虚地咕哝了一句,拉起衣服,从米迦勒身下钻出来。

    “如果你总是这么有精神,”林德揉着她的额发平淡地说,眉眼低垂的样子让人无端紧张,好像那之下藏着狂风骤雨,“高等数学的练习也得适当增加。”

    “我不想……那个很无聊。”塞西尔小声说。

    林德摸了摸她的脖颈,用治愈术消除乱七八糟的红痕,“那就不要随便跑到别人房间里打扰人家休息。”

    幼龙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米迦勒也扣好衣服。同行了几天,他更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奇怪。师徒,父女,兄妹,情人,每种都沾了点边。人类法师不知从哪儿偷来一只龙宝宝自己养了起来,龙宝宝偏偏又对他言听计从。畏惧有时与个体强弱无关,只是来源于某种思维定势,就像马戏团的狮子成年后依旧顺从于驯兽师。

    拎走塞西尔后,林德又折回来扔了点东西给他。

    “给你。”米迦勒觉得林德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叛变前的路西菲尔看圣子的眼神,下一秒他就明白了这股不露痕迹的排斥从何而来,“塞西尔买的。”

    精美的黑晶石附魔匣子里装着各式装备和斗篷等衣物,甚至包括一套装饰纯银的翼龙皮甲,五把搭配细剑的短匕,出自矮人手下,薄如蝉翼的刃片兼顾美观性与杀伤力,其他物品也无一例外的用料上乘做工精良。米迦勒身上值钱点的东西除了审判之剑全都当掉了,塞西尔注意到这点,然后慷慨解囊。

    “……”

    就市价来讲,他这几天的服务无论在量上还是质上都抵不了这些昂贵的礼物。米迦勒有点头疼,他觉得自己像个诓骗单纯少女的无耻混混。

    “你是以战士的身份加入进来的,这些是必要装备,”林德一直盯着他,用旧情人看新宠儿的眼神,“只是暂借,不是赠予,明白吗?”

    米迦勒也只能点头。

    林德离开后,狭窄的旅馆房间终于只剩米迦勒一个。地下城缺乏光亮,魔火奇异地染在黑幕上,纱质窗帘浪潮般的起伏下隐约露出映进窗玻璃的一头红发,仿佛一簇即将熄灭的火焰在粘稠的黑暗中挣扎。

    米迦勒拨了拨匣子里的东西,如果是那个姑娘亲自来送这份礼会是什么样的呢?或许她会微笑,礼貌又腼腆地微笑,和最开始送糖一样,幼龙流露的感情如她本身一样在岩浆中淬过,不含一丝敷衍的杂质,以致她手中递来的无论什么都成了无价之宝。米迦勒弯了弯嘴唇,微笑,完全是情不自禁的。

    “所以小姐……我才不想白收你的东西。”

    米迦勒解开衣扣,衬衣从背上滑落。

    “只是现在,有点困难。”

    他沉重地叹了叹。前任天使长的上身赤裸裎在生灵般幽绿的魔火里,肩膀结实,清晰扎实的背肌偶有起伏,红发流过,后背仿佛埋藏在火湖深处一块完整的岩底。来自上帝慷慨的赠予,人类的身躯经历再多锤炼也不会比这更优越协调――

    如果上面没有大量斑驳伤痕的话。

    伤口是新鲜的,薄薄的痂下甚至能看到血液在汹涌。

    米迦勒绷紧身体,庞大的六翼凭空长出,骨尖扎破皮肉和伤口上新鲜的痂,血液嘀嗒嘀嗒溅在木地板上。完整的背部被锐物犁得残破不堪,黏着的肌肉组织在嶙峋白骨间勾连,仿佛一只裹了蜘蛛的茧。等到六扇翅膀完全伸展,大半墙壁被阴影覆盖。

    ――或许不能叫那东西是“翅膀”。经过了剥离羽毛,扯断筋骨,揭除皮肉,抽掉骨髓等一系列流程后,曾经恢宏闪耀的六翼变成了几根血淋淋的断骨吊在脊梁上,仿佛狂风肆虐后的森林。

    流放的刑罚向来严酷,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犯错的圣灵宁愿自己随便找个地方跳了,当个两头嫌的堕天使,也不愿走正规程序被流放。

    米迦勒取出各式药剂。

    神罚留下的伤口永不自愈,只会反复溃烂,痛苦的潮蛰伏在体内浸泡每块肌肉――当然这个时间久了就习惯了。麻烦的是,治愈药剂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只能做到勉强止血凝痂。他收集各种药剂也带着赌博的意味,至少要保证伤口不蔓延到其他地方。

    一瓶清洁药剂从肩后浇下去,米迦勒的呼吸微微绷紧。之后得把溃烂的肌肉组织剔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用塞西尔送的崭新短匕,照常取出细剑。

    抬头时,他在窗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一张清冷的人脸。

    林德不知什么时候返回来了,又或者他根本没走。总之一点可以确定,他旁观了全过程。

    塞西尔不在,米迦勒停滞的呼吸一点点放缓。龙喜欢美丽的东西,看见他这样极有可能会对他丧失兴趣。倒不是他担心失去生活保障,而是“塞西尔会讨厌你”这件事,让人从心到肺地遗憾。

    “您想帮忙吗?”

    林德不置可否,但他拣了一支匕首。

    “塞西尔很喜欢你,”林德语气平淡,“你坏掉了,她又得跟我哭闹。”

    “所以……?”

    “我会修好你的。”林德垂下眼,狭长的眼尾覆盖阴影,仿佛湖泊在夜里枯竭。

    米迦勒放下剑。他感到无奈,林德这样的人,如果塞西尔捡了一只病恹恹的猫回来,猫不幸死去了,他或许会用魔法操纵它制造出活着的假象――只是为了不让小姑娘伤心。他像父亲又像兄长,说不清是尽职尽责还是扭曲地溺爱。

    “麻烦你了。”

    人类能治愈圣灵的可能性同样微乎其微。米迦勒被神造得太美好,极少有消极负面的情绪,这时候他依旧保持着乐观――反正不会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

    “……!”

    一股凉意扎进后背,在他肌体里游动,最后缠住心脏。米迦勒握住细剑,心脏顿时收缩,似乎所有血液都被挤出来了,血流紊乱造成的晕眩侵袭大脑。他身体向前撑住地面,按着痉挛的心脏,像用掌心堵住岩浆口。

    “抱歉,这是一点安全措施。”林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跟塞西尔的亲密接触很多,我得保证你不会弄伤她。”

    “我弄伤她?她能一把拧断我的脊柱,”米迦勒皱起眉,额上沁满薄汗,“你说这话时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难免有意外,”林德回答,平静的语气让米迦勒恨得牙痒痒,“这种魔法设置后无法消除,五百年内有效。”

    “……”

    早晨六点,塞西尔从旅馆溜出来跑上街。

    护送一支商队到达地底城萨斯切尔的任务已经完成,待在旅馆里也没什么意思,空余时间她准备在城里逛逛。

    萨斯切尔城坐落在巨大的地下溶洞里,整个城市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最底部是流淌的岩浆。往上一层层是嵌在溶洞壁和山峰般巨大高耸的钟乳石柱里的建筑群,错综复杂的石桥和吊索交织着勾连每一处。

    空洞顶部有巨量半露的萤石矿,如凝固的星子点亮城市上空。

    塞西尔在立体迷宫般的城市里乱转。人流密集,大多是地上不常见的异族,找出个人形的都难。

    这座恢宏又不可思议的地下城属于德兰特公爵,每个店铺门前都挂着公爵纹章――一头张翅起飞的银龙。

    一家隐蔽的酒馆里传来吟游诗人的歌声,塞西尔出于好奇闯了进去,里面灯光昏暗,顾客外形各异,他们打量着闯入的小姑娘,像一群狼打量着离群的羊。

    塞西尔小心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哦,当然可以。”半兽人服务员走过来,毛茸茸的脸上挤满笑容,比着某种手势,“欢迎可爱的小姐。”

    塞西尔露出微笑,走进来,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

    ――如果她认真阅读了《地下城生存指南》,就会知道,那手势只在特定人群中流行,具体含义是“一个好猎物上门了”。

    ――

    np真是意外的难写(。)雨露均沾还是独宠一个就是个问题,第一次该怎么安排还是个问题总之喜欢请反馈想看到你们的意见?( ?? )

    征服者·丧夫的皇后

    一点废话:估计了龙篇的长度,是个大长篇。合集中两个短篇压在龙篇之后更估计是遥遥无期,所以想尽快把剩余两个短篇安排了,再慢慢填龙萝莉的深坑,相当于把两个坑在一个合集里填,如果造成什么阅读不便非常对不起。

    ―

    冬至祭一过雪就成团滚了下来,礼拜的钟敲响。这个早晨,神圣以迪亚帝国死了皇帝。

    整个首都城披挂黑白飘带,哀悼的丧歌将气派的建筑裹成一只只密不透风的大茧子。市民们面色凝重悲伤地采来一束束白玫瑰,合约国纷纷派来使者吊唁,牧师和神父们昼夜不停地伏在神像脚下祈祷,“愿主带领陛下前往天堂,再无伤病与痛苦。”

    死的是帝国第三十四任皇帝耶加得二世,他在位早期也算一位勤恳的皇帝,步入中年后却逐渐放纵。三年前皇帝娶了一个不知从哪儿流亡来的异国女人,还封她当了皇后。此后皇帝整日在皇宫里与皇后淫乐,为她大举宴会,大兴土木,政事全落在参政院一帮大臣身上。全凭多年的聚敛,帝国才没有被这皇帝彻底搞垮。

    有几个人为昏君的死真心悲伤呢?可那是被神授以君权的皇帝,若对其心怀不敬,神必降罪以惩。

    葬礼在一个大雪稍霁的早晨举行。

    斐迪南进入端放着皇帝棺椁的圣堂,他穿着挺括的纯黑礼服,胸前别了一枝白蔷薇。银穗垂过肩胛,装饰用的雕花细剑支出衣摆,真正具有杀伤力的燧发枪则藏在外衣深处――这让他看上去像块未经打磨棱角嶙峋的黑曜石。

    圣堂很大,穹顶高吊,雪花塑封狭窗,走进去时有种一步步蹚入地下湖的潮腻感。带路人走在前头,脚步轻得像只猫,“外交官的位置在那里。”他恭敬地说。

    斐迪南颔了颔首,“谢谢。”

    “您不用……如此客气!”带路人诚惶诚恐。上位者们颐指气使的模样似乎才是他要面对的常态,斐迪南礼貌的态度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衣着肃穆的参加者在长毯边分开站成两排,呆视着尽头棺椁,时不时窃语几句,就如两排被凛风修剪过的枯树在为冻死的野猪悲伤。他国使者的位子挨着几个贵族,斐迪南拢了拢沾了点雪花的衣袖,状似无意地听着他们凑在一起进行的窃窃私语。

    他原以为会听到“继承人安排”“安抚附属国”之类的内容,可他想错了,贵族们口中咀嚼着的,唇舌间翻炒着的,全关于一个人――

    他们在咒骂那位皇后。

    有人说她是心怀不轨的异教徒,她带着异端而来,为的就是在神圣以迪亚帝国境内传播野蛮堕落的瘟疫,让延续千年的辉煌帝国史蒙尘,让罪恶发酵,让王冠无光。

    有人说她其实是个雌性梦魔(――虽然这东西几百年前就灭绝了),有石楠花种子和罂粟粒种出来最能代表淫欲与享乐的身子,每一处吻上去都如密林金湖上空缠绵的湿雾。她在夜晚潜入男性的梦境,然后……有哪个男人能拒绝那被绯红倦意修饰得恰到好处的眼神呢?

    有人说她看上去端庄文雅,却是个十足的荡妇,用她迷人的胸脯和细嫩的脖颈儿让皇帝神魂颠倒。她的情人不止一个,她的外袍里从不配内衣。她在花园里散步时,常常毫无征兆地取下配饰解开衣扣,赤裸着胸脯拥抱玫瑰。

    有人说她心肠恶毒,又有着鸠鸟那样阴险的智慧。她换着花样拷打奴仆,蛊惑皇帝处死重臣,大肆挥霍着皇庭的财富――“像蛹结在树干上吸噬树汁”“那个魔鬼的娼妓”“她使皇族蒙尘”,贵族们讨论得热烈,终于在丧钟敲响之际得出了统一的结论――

    皇后害死了皇帝。准是这样。

    害死?斐迪南摩挲着剑柄。他无意参与这种夸张成分居多的讨论会,也不会相信那些闲言碎语,他只忍不住是好奇,那位皇后到底是怎样的人?她的名字在人们口中翻来覆去,可怜的老皇帝还未下葬,就已被全然遗忘。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几乎所有参加者都到了,那位神秘的皇后迟迟没有现身。丧歌悲恸壮阔的高潮已经过去,暮气沉沉的尾调如拄着拐杖的老人蹒跚追赶,与神父拖长的哀悼词混在一起,带来催人欲睡的乏味。周围人百无聊赖,斐迪南还维持着规整的礼仪。

    哒,哒,哒。

    丧歌的曲调在转过一个低谷后,一点点攀高。斐迪南听到轻柔整齐的脚步声注入悠扬的丧歌,那似乎是鞋跟敲击地面而发出的,当它从容逼近时,窃窃私语声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息,望向大门。

    丧歌陡然拐上高潮,斐迪南看到摇曳的黑色裙摆没过大理石砖面。

    女人,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裹着丝绒黑裙与细羊毛小披肩,踩着丧歌行走的姿态是那样从容自然,双手叠在小腹上,颈肩向下伸展开柔和韵致的雪坡。仿佛钢琴谱线上黑色的起止符,仿佛一片飘落在教堂窗棂上的花瓣。

    她细细的鞋跟踏入绒毯如落雪无声,人们诚惶诚恐地将呼吸放轻――仿佛在鞋底下弯折的杂草。

    斐迪南原以为自己能保持镇定,可他看到皇后,她很……柔软的金发在黑色披纱下堆成蛋卷,眼神潮湿慵懒,侧颊熏了层湿红,似乎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她的轮廓如裁纸刀裁出来般清晰动人,一点点切进映着曦光的长窗,让斐迪南想到古典刻板画,他觉得她……

    他猛地握住枪管,完全无意识。

    美丽而具有诱惑力的事物常常与罪恶相连,让他本能地警惕。

    神父停止了诵词。

    皇后站在皇帝的遗体前,随行侍女替她脱下披肩。斐迪南听到一位贵族轻轻的抽气声,只因皇后的披肩下是一件开口极低的礼裙,几块简单的黑色天鹅绒紧贴白嫩的胸脯和纤细的双肩,再加上笼罩金发的黑纱,她就像位黑色的新娘。

    皇后弯下腰亲吻丈夫的面颊,抚摸他的额头,从侍女手中接过红玫瑰放在他胸前。

    人群左侧传来私语声,斐迪南看见十几个武装完备的皇家骑士从角落里走出,步伐小心谨慎。他们动作很快,从皇后身后接近,成半圆状将她和随从包围。拔开一线的剑刃闪着寒光,人群惊慌地后退。

    “您不用担心,他们的目标是皇后,”先前的领路人压抑着急促的呼吸向斐迪南私语,“无论掌权者是谁,贵国都是我们永远的同盟伙伴。如果您实在担心,我……”

    斐迪南摇了摇头,目光透过剑刃的丛林锁在被围攻的皇后身上。一进入圣堂他就注意到了潜伏的骑士,他不担心他们会伤到他,他只是……好奇,雄狮子死了,受庇护的母狮子如带血的内脏暴露在鬣狗视线中,她会怎样呢?她会被怎样呢?

    斐迪南用拇指摩挲着枪口的棱角。

    皇后直起腰,转身的那刻,剑尖就触及她凹凸有致的锁骨。白皙的胸脯在黑天鹅绒裂开的方格里轻轻起伏,仿佛玻璃杯中一块刚凝住的奶冻。

    “你瞧瞧,勇敢的骑士。”皇后的声音很柔和,略微沙哑。她的眼底流过寂静的铂金色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太过从容,抵在胸口的剑丝毫不能威胁她。仿佛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短暂的停留不过是为了欣赏扑蝶人扑空后恼羞成怒的丑态,为首的骑士果真恼火,他将剑尖向前抵,来确认猎物是否真的落入陷阱。

    皇后没有飞走,也没有消失。她站在那儿,锁骨上淌下血珠。

    “你竟然还敢如此质问我!”骑士紧皱眉头,义愤填膺,“你不知用什么邪术诱惑了皇帝,让他不理朝政,只会一个劲儿挥霍着国库,无止境地抬高年税。神为此连年降下天灾以示警告,他也不闻不问……你这个――”

    骑士咬牙切齿:“毒妇。”

    皇后平静地摇了摇头:“帝国境内中东部的旱灾和飓风灾是地底能量脉活动造成的,大致每三十年出现一次――这个你去图书馆查查就知道,帝国只能尽可能止损。把这些灾害只当成神罚,想着杀一个人就能解决,这并不明智……”

    “可我看到的就是饥荒频发,”骑士言辞景中挣脱,他很少这样失控。

    他只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这样的人,若她在室内,她就是交响乐的指挥棍,一切曲调由她差遣;若她在室外,她就是飓风的风眼,将一切带入她的节奏,接近她会被蚕食,被卷入。他感到岌岌可危。

    他猛然发现皇后正朝他走来。

    “!”

    皇后的指尖触碰他胸口的蔷薇。她轻轻将它挑去,换了朵红玫瑰插进去,调整好玫瑰的位置她就转身离开,低垂的视线如平静的河水从他胸前流过,没有溅起一丝一毫越过平缓的河面。

    仿佛她只是看见瓷瓶里的花插得不太好看,伸手随意调整一下而已。

    她只是看到了花。

    斐迪南看着别在胸前的艳丽玫瑰,他感到难以控制――就好像,那尖尖的指甲从上到下揭开他的心口,然后心脏滚了出来,留了一点筋肉与内部相连,就这样晃荡着挂在胸口。他伸手,却遮掩不住那颗鲜红脏器暴露在体外不知廉耻的错乱缩动。

    他放开手,掌心一片湿凉。

    那年出身贵族的年轻人刚刚崭露头角,获得了外交官一职,在第一次出使,他遇见了一个叫莫尼塔的女人。

    ――

    排雷:

    整个故事里没有一个处。

    关于单相思和自我克制崩塌的故事。

    不包含任何甜宠或糖元素。

    喜欢请留言(渴望投喂和夸奖的眼神?(ˊ?ˋ)

    征服者·“她要来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或许刚入夏,首都城又恰巧临海,柔和舒适的阳光烤干了风从海洋深处带来的湿咸水汽,脚跟点着新长出莓果的灌丛勾织图案。栎树变得格外繁茂,遒劲苍白的骨架托起一弧教堂穹窿顶般的绿荫,白昼透过那些狭隙细雨般旋转滴落下来。斐迪南合上书,看见褐斑野猫爬过对面的屋顶。

    除了鸽子偶尔几声咕叽,斐迪南还听得到城民们快活的论声。理应如此,执政官兼新任教皇的婚礼在即,具体日期经过了十数位占星师的计算,在神谕下达后最终确定。于是为表庆祝,提前三天开始全城休假。

    斐迪南刚一转身,就看见内室的门被打开,爱丽莎在众多女仆和嬷嬷的簇拥下走出来,她穿着一身熟苹果色的低领勒肩长尾裙,杏仁色珠罗纱袖子里伸出两条纤细的胳膊。近乎少女肌肤娇弱的绸缎贴身剪裁,裙摆上数不胜数蕾丝和皱褶有如风干的藤蔓,交叉错杂着衔住纤细的腰肢。

    她提着裙摆转了转,鲜红的身姿摇曳着,一轮悬日的倒影在中心湖的金波里微微涟漪。

    “您觉得可以吗?”爱丽莎冲他行礼,抬起头时露齿而笑。她一头亮棕的卷发此时规整地盘起来,只留下两缕温柔地蹭着脸颊,柔和的阳光中能看到两颊的雀斑和鼻上细细的绒毛。

    斐迪南面露笑容,送上合适的赞美。

    这个百灵鸟一样活泼开朗的姑娘先是咯咯笑起来,然后凑过来,两颊红扑扑的,“如果不是罗莎在这儿看着,我真想跟您跳支舞。”她棕色的眼睛温柔细腻,“您好歹亲亲我。”

    这姑娘先前就有过类似的请求,在衣鬓摇曳的舞池里,她喃喃细语着抬头凝视他的眼睛,脸颊上泛起和嘴唇一样的夏玫瑰色。于是斐迪南吻了她,他扬起一把玫瑰花瓣遮挡视线,在某个舞步的高速回旋中低头吮了吮她的嘴唇,一个非常克制化的吻。

    爱丽莎是他的未婚妻,一出生就与未来的执政官订下了婚约,他没理由拒绝她。

    斐迪南用一只手掌捧起姑娘的后脑,像捧着一只稍大的苹果,亲吻的流程也与吃苹果大致相同――咬开一点果皮,舌面扫过粗略地将溢出裂口的汁水攫走,再将舌尖抵入深入感受果肉的饱满和果汁的流动,吮吸,啃咬,最后苹果微微颤抖,情难自禁地喘息。

    “您可真是……”爱丽莎小声抱怨,叫来女仆为嘴唇补色。

    一切准备就绪,活泼的姑娘理着裙摆坐下。斐迪南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摆在椅背上,低头能看见准新娘颧骨上那一层娇嫩的红。阳光从新装的玻璃外射进,灰尘在折射出的五边形光片中浮沉,一切都仿佛被调试到最佳状态,画师执笔为他们作画。

    婚后,新任执政官和夫人的画像会挂在府邸最显眼的地方。斐迪南安静地想,他的父亲――上一任执政官的画像终于能撤去了。

    画作完成后,按照惯例未婚夫妻接下来直到婚礼上才能见面,爱丽莎为此颇感遗憾,临走前她踮起脚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您还没见过我的婚纱呢,不过,那一天很快就来了。”

    “我很期待。”他说。

    婚礼临近,府邸里充斥着忙碌的空气,银器和彩带装点四处,草坪周围的灌木丛修剪成柔缓的波浪线。斐迪南穿过刻有圣父与圣灵的大理石拱廊,穿梭的仆人停下来朝他行礼。说来也奇怪,每个参加者都比他这个主角对婚礼更上心。

    他到达大厅,伊修主管正在清点堆积如山的贺礼。

    斐迪南的视线滑过昂贵郑重的贺礼,问他:“以迪亚帝国的贺礼送来了吗?”

    “当然!”主管忙得焦头烂额,一提这个似乎更来气,声音尖了几个调,活像被掐着脖子的鹅,“您不知道他们送来的东西有多敷衍!那群野蛮的沙子种,自从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掌权后就越来越不像话了……”

    以迪亚先前只相当于他们的藩属,两年前死了皇帝,皇后大权在握,势力范围反而有了扩张的趋势,近期屡次在边疆与他们发生摩擦。斐迪南的臣民大都与主管一样对那位皇后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女人统治国家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于是他们叫她“耶洗别”,用古以色列之王亚哈的恶后形容她。

    斐迪南顾不上那个,他打开随贺礼送来的信函,手指拂过一字一句――都是客套的,官方的,乏味的陈词滥调,有如融化又凝固的苍白蜡块。

    ――只是在最下方,附着皇后的名字:莫尼塔·菲拉。于是一簇火跃起在苍白的信纸上,蜡块融成蜜糖般闪着金色光泽的半流液体,火苗在手中唱歌――它亮了起来。

    斐迪南用指腹摩挲着早已干涸的墨迹,他想着皇后捏着信将信折起来时残留下来的体温,焦灼感难以控制地漫开。

    “他们会来吗?”他突然问。

    主管一愣:“什么?谁?”

    “以迪亚帝国的使者,”年轻的执政官转过身来,阳光抚摸他冬夜般内敛的眼睛与英挺的鼻梁,他看上去面色如常,“最近我们两国之间存在不少矛盾和误会,如果他们派使者来访,我们正好可以借此会谈。”

    “您问这个……”主管嘟嘟囔囔着,“当然,他们承诺了最高掌权者将亲自来访,不过――为什么非要会谈呢?要我说,对付那些野蛮人就得狠狠教训才好……”

    斐迪南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他已经知道了最想知道的,转身就要离开。

    “您先等等!”主管叫住他,在他转投来的目光中露出神秘的微笑,“我也为您准备了一份贺礼。”

    斐迪南原以为他会准备什么,结果他拉上来一个怯生生的年轻男孩。

    “……”

    斐迪南的表情让主管有些尴尬。急于证明自己这份礼物的优秀质量,他一把将男孩推到前面去,像执鞭赶着一只温顺的绵羊,“您就要结婚了,如果没什么床上经验那夫人就要多受些苦。我提前考虑到这个才特地买了他回来。”主管掀开男孩的衣袍,让斐迪南查看那之下赤裸的身体,“我检查过了,他很干净的。”

    男孩看起来害怕极了,恐惧畏畏缩缩地藏在讨好之后,温顺得像只刚脱壳的雏鸡,矛盾得像只被主人牵去屠宰场的羊。显而易见,他是个男妓,他的皮肤像是白玉兰混着香水烹制成的,他的腹部有淤青般的刺青――还是个从小调养专门用来伺候贵族的高级定制货。

    斐迪南知道贵族里流行这种男妓,地位稍高一点的大都养了几个娈童在家里。这倒不是因为柏拉图式爱有多么盛行,不过是发泄欲望――教义中说,有婚之人与其他异性发生关系是罪恶的,是淫行。不能操女的,那就操男的,男妓并非异性,不过是工具,使用工具当然不犯罪。

    逻辑上完全自洽。

    斐迪南一直计划整治这种风气,但它根深蒂固,牵扯到的高官又太多,只能暂时搁置。他没想到有一天这玩意儿会被推销到自己面前。

    他低头,看见男孩努力挤出的笑容。

    婚前拿个男妓来练习,在这里几乎是成了风俗,成了婚礼必要的一部分。

    斐迪南感到恶心。不知是因为男孩黏糊糊不可名状的气息,还是因为这场乱糟糟的婚礼。

    主管停下了得意的吹嘘,小心翼翼瞅着斐迪南的脸色,“如果您现在没心情的话可以推迟,距婚礼举行还早……”

    斐迪南转身离开。

    忙碌中,夜晚很快降临,或许是觉得斐迪南在晚上会有兴致一些,主管直接把那个男孩安排进了斐迪南的浴室。

    斐迪南靠着浴池壁,皱眉望着跪在池边的男孩――他脱了外袍,几片单薄的布料被金线勾着半坠在身上,小腹的刺青化开般明显地摊开,胸前卡着两枚蛇形乳饰,颈窝里散发着一股花和油混合出的催情剂味儿,很不妙,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妙。

    “……”他原本应该在浴池中缓解疲劳,现在却不得不思考怎么处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孩。

    男孩小声开口:“阁下,我……”

    “你先穿好衣服,”斐迪南尽量放缓声音,“那点钱出去,你自由了。”

    男孩没有表现出欣喜,脸上只有一种茫然又不知所措的神情,“阁下您,您让我出去,可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

    斐迪南截断他的话:“那就去找女仆学学怎么当一名合格的仆人。”

    男孩裹起衣袍,失落又犹豫地离开了。斐迪南合上眼,一整天安排婚礼事务让他感到疲倦,现在包括被安排好的男妓在内,一切跟婚礼有关的东西暂时停止了对他的纠缠,他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寂静的独处中,压抑的心绪如浸泡热水的棉花,一点点膨胀开来。

    ――“他们承诺了要亲自来访。”

    他感到――心脏又一次从尚未恢复的胸膛里滚出来,扑通一声掉进水池里,他捞起它,却因它剧烈的缩动而难以握稳,就像捏着一只活着的鸟,他无法将它妥善放入合适的位置。

    斐迪南睁开眼,浴室深处朦胧的雾气勾勒出女人的身影。

    她向他走来,雾气氤氲着褪去,有如一幅泡发的油画重新着上绮色。她的目光潮湿迷乱,眼稍的绯红修饰得恰到好处,金发湿漉漉描在衣领垮下后半裸的颈窝里。她纱质的黑色睡袍原本漂浮在水面上,随着一步步走来高出水面,便蛰伏而下贴合裸肤。

    那样比晨雾还薄的衣料除了让她的身子更加情色之外倒没有别的用处,骨骼的轮廓在雪肤下隐约可见,胸脯将睡衣勾成两枚花瓣形的弧――其上还有两颗娇小的凸起。她的腰很细,足够他用手掌握住,就像握住鹿的颈或雁的翅,当他握住她后,无论怎么上提下按前后摇扭就是他的事了。

    ――莫尼塔·菲拉。

    她走过来,湿漉熟透,像盘旋于金果旁的古蛇睁开它的眼。

    她伸手抚摸年轻执政官湖岸般的胸膛,仰起头,脖颈绷直,斐迪南能听到她肌肤欢快的呻吟。

    他闭上眼。

    两年前起,他在葬礼上见了皇后,当晚便做了梦,梦中他变成了行刺的骑士,皇后跟他说话,最后贴近他的耳根喃喃细语。醒来后他尴尬地发现下身半支的轮廓。

    年轻人有点无措,最后提前结束出使赶回本国。

    可那个女人的幻影却像幽灵一样缠了过来,时不时出现在他梦中,甚至白日的困倦中。斐迪南无法遏制,更无法将其消除。幻觉无处不在,当他读书时,她提着裙摆从沙发后走过,当他入睡时,她在火苗中微笑,当他晨起时,她藏在第一缕阳光与玫瑰的呼吸里。

    马上,在婚礼时,她就要来了。

    他应当好好地,诚恳地跟她谈一谈,将一切解决,之后他能够安心举行婚礼,一切都会重回轨道,一切都会好起来。

    斐迪南伸手去握,握到了一缕湿雾。

    他喃喃自语,

    “你会来的,是吗?”

    ――

    隔壁新开的脑洞合集《熄日私语》,求捧场(渴望投喂的眼神。

    这篇不坑,那边的很短,只在间隙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