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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巴莎的冒险 2(2/2)

零之使魔作者:ヤマグチノボル 2019-12-29 04:00


    希尔菲德把今天发生在森林和村子里的事告诉了伙伴们。贝尔丹蒂抽动着它的鼻子述说着自己的感想

    “哎呀哎呀,这还真让人悲伤啊。你明明是韵龙,却被他们当成那种白痴龙对待。”希尔菲德嘎呜的点着头。它的使魔伙伴们已经早就知道希尔菲德是古代龙,韵龙的眷属。不过它们因为伙伴意识,所以都对自己的主人隐瞒了这件事。

    “不过……,你被说可怕真是太让我难过了。你明明是那么温顺的”

    “是因为脸长的太难看了吧?”

    弗雷姆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呼呼的喷火,那是它在笑。

    “你说的太过分了!”

    “不过,人类他们怎么想不是都无所谓吗。我们又不是因为他们喜欢才活下去的”

    “你这话有问题。红家伙,你讨厌当使魔吗?”

    听到贝尔丹蒂的问话,弗雷姆摇了摇头。

    “怎么会讨厌!既不担心没饭吃,主人她对我也很温柔。这里和我以前住的龙称霸的火龙山脉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国!就算求我我也不会不干的”

    弗雷姆呼噜呼噜的哼着鼻子。刚刚弗雷姆所说的,正是使魔真正的心声。虽然这会多少限制它们的自由,但和严酷的自然世界比起来,选择成为“贵族的使魔”的这种立场并不坏。而且在那严酷的大自然中,那多不了“多少”的自由,经常会夺去它们的性命。

    “真是的,你们能这样轻松真好呢。因为身体很小,所以在这里就可以住。而希尔菲我却不行。不得不住森林里的希尔菲,还要考虑和邻居的关系。如果被他们讨厌了,他们就会起坏心的!而且还会被害怕,还会受到伤害!”

    希尔菲德嘎呜嘎呜的抱怨着。看到在抱怨的同伴,弗雷姆说出自己的感想

    “蓝家伙。我再重复一遍,你要是老说这些不知足的话,那什么都开始不了的。你看,看到那边的他了没有?”

    弗雷姆抬了抬下巴。在那边,一个黑发少年正在设置在塔壁边的取水场拼命的洗着衣服。

    “啊,是那个他啊。是打败基修大人的……。对他的感觉我还真复杂啊。一方面,同是使魔的他竟然能打败贵族,这让我觉得他非常耀眼,另一方面,他又是让基修大人吃到苦头的仇人”

    “那不都是以前的事了吗。他是非常棒的使魔,可以说,我当他是使魔的典范一样尊敬着他。不过,你看看他的遭遇”

    一个粉发少女出现在那黑发少年背后。她抱着胳膊,一脚向少年后背踢去。头整个撞进水池的少年全身都湿透了。他马上站起来,说着什么抗议的言语。但他的主人,那粉发少女无视少年的抗议,一脚踢入了少年的股间。

    “那很痛.不已经不能用痛来形容了”

    少年痛苦的跪在地面上。但少女并没有就此罢休,她无数次踏着少年的头,之后脚踩住少年的头,把手叉在腰间,开始怒骂着少年。

    弗雷姆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明明是为主人立下极大功劳的使魔,但那种对待是什么?而且他不也是人吗。在这两种意义上,都不应该受到那种对待。不应该。那是连我们以凶暴著称的火蜥蜴,都会感到震惊的虐待啊”

    “与他比起来,蓝家伙。你的烦恼太奢侈了。住在附近的人怎么想不都无所谓吗?还是说你讨嫌被别人害怕?这简直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听到伙伴们的意见越说越多,希尔菲德,嘎呜,哀伤的低鸣着。

    在希尔菲德离去之后……,被母亲狠狠说了一顿的尼娜垂头丧气的。就是因为早上尼娜到龙身边去了,所以母亲她才生气的。正当尼娜失落的时候,她看到放在地上的篮子。

    “是,是我的篮子”

    里面满满的装着蛙莓。尼娜最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子了。捏起一个放在嘴里,好酸,尼娜的眉皱了起来。那果实还没有完全成熟。

    “……那真的是像妈妈说的一样是那么可怕的生物吗”

    我不知道。对还年幼的尼娜来说,母亲的话是绝对的。不过……,今天早上遇到的希尔菲德,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可怕的。烦恼不已的尼娜来到了村中的寺院。

    正在祈祷的老神官注意到尼娜走了进来,他和善的张开双臂。

    “发生什么事了?尼娜”

    尼娜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神官。神官听尼娜慢慢说完,随后微笑着对尼娜说道

    “龙是可怕的生物。这没有错。不过,你说‘尼娜没看出那龙有什么可怕’的吧?我想那也是真的。尼娜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既然尼娜你这么想,那就可能是真的”

    “到底哪个是对的?”

    “对‘可怕的生物’,不接近它是一种办法。不过,相信自己所见的,也是一种方法.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对的。所以这只能由尼娜你来决定”

    尼娜呆呆的站在那里。她面前是张开双臂的始祖像。

    自己来决定……。尼娜是第一次听人对自己说这种话,她迷茫了。

    傍晚……,在回巢的希尔菲德面前放着一条鱼。

    “嘎呜?”

    希尔菲德捅了下那鱼,一张纸落了下来。上面写着些什么。

    “致龙。刚刚我害怕真是很对不起。龙你好心将我忘记的篮子送了回来,而我却感到害怕。如果我自己也被这样对待会很难过的。所以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虽然妈妈她说龙是可怕的生物,但我想并不是这样。这条鱼是作为你帮我把篮子送回来的谢礼。这封信是神官大人帮我写的。我还能再来玩吗?尼娜”

    希尔菲德又惊又喜,它的眼中闪着光彩。在美丽的月光映照下,希尔菲德飞了起来……,嘎呜嘎呜的高声欢叫着。

    第7话塔巴莎与极乐鸟

    “这是什么~~~~~!被骗了!嘎呜!”

    加里亚上空三千米。

    载着塔巴莎前往琉蒂斯的风韵龙希尔菲德,正在灵巧的用它的前爪从嘴里取出了些什么。

    “竟然让我这风韵龙吃这种冒牌东西!”

    它把前爪伸向自己的后背,把那顶到正在看书的塔巴莎面前。那是茶色的,形状像肉又像面包的柔软团块。

    虽然这种东西被举到塔巴莎面前,但还是被她无视了。她就像没注意到眼前有这东西一样继续在翻着书页。

    “你尝尝”

    希尔菲德将头灵活的转动看着后面,扭着身子把那软块送到塔巴莎嘴里。

    塔巴莎面无表情的把那嚼了两下咽了下去。她没有说出任何怨言,还是在继续翻着书页。

    “很难吃吧?不可能会好吃!嘎呜!这种东西!虽然有肉味,但根本就不是肉!是冒牌货!”

    希尔菲德所吃的是,最近上市发售的用魔法制作的代用品。那是在用豆子作成的面包状材料上,用魔法附上肉的味道,这是为了让买不起肉的平民能吃到而制作的。

    虽然是味道谈不上好吃的仿制品,但比饭桌上没有肉来说还是强多了,所以这东西卖的很好。

    “能吃”

    塔巴莎淡淡的说。而希尔菲德则继续嘎呜嘎呜的抗议着。

    “真是!别看希尔菲我这样,但我也是个美食家啊!所以我要真正的鱼或者肉。身为主人的你,有义务给使魔提供食物。希尔菲我作为使魔,只是在主张我正当的权利”

    “没有钱”

    塔巴莎把能歪曲所有主张的现实说了出来。

    “亏你每次都买新书还敢这么说!书什么的根本就不能吃吧!我希望你多注意下严酷的现实!”

    “吃饭,不管吃什么都能使身体得到营养。但是,书是头脑的营养。知识更重要”

    希尔菲德虽然还再嘎呜,嘎呜,嘎~呜的大闹着,但塔巴莎已经不理它了。只是在安静的读着书。

    “对食物的怨恨是很可怕的!”

    希尔菲德一边嘎呜嘎呜的叫着,一边向琉蒂斯飞去了。

    加里亚首都琉蒂斯。建在都城郊外的那壮丽的威尔克萨鲁特伊尔宫一角,有以鲜艳的浅粉色墙壁而著称的小?特洛华宫,在那宫殿里,它的主人正等待着塔巴莎的到来。

    长长的,和塔巴莎同样的蓝发。但是,那脸上所显露出的神色,虽说基本都是同样的“冰冷”,可,却让人想象不到她们有血缘关系。

    塔巴莎脸上的神色给人的是那凉爽的,冷风一样的感觉,而这加里亚公主伊莎贝拉,却可以以一句“冷酷”来概括,让看到的人心中是那么不安。

    “……好迟。那‘人偶姑娘’真是能让我起急啊”

    她发出的这冷酷的是声音,让在一旁伺候着的女官和侍者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害怕。公主她要是心情不好,那可是非常的危险的。说这关乎性命,也一点都不夸张。

    “好,酒席不是已经开了吗。这酒和这菜……,好像很难吃啊。我已经厌倦这个了。你们去吃吧”

    伊莎贝拉瞥了一眼摆在她面前桌子上的各种料理这么说道。这一桌可是在宫廷御厨中工作的,汇集了从整个国家中精选而来的厨师们精心制作的豪华午膳。那一盘的价格就够一个平民生活一年,这桌摆的都是这样的料理。

    所有侍从们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他们都在为公主会出什么样的难题而不安着。只是吃掉酒席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但是,伊莎贝拉随后说出的话,犹如在这些人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因为没有什么时间了。所以要你们在一分钟内解决掉。要是慢了一秒,就全员一周不许吃饭”

    侍从们的脸因恐怖而扭曲了。伊莎贝拉的脸上的样子就好像在说你们的这种表情才是我最棒的料理一样。她继续说道

    “我讨厌对食物没感谢之心的家伙。明白了的话,就给我快去吃。时间,已经过去七秒了喔”

    侍从们连忙扑向料理,连使用餐具都忘记了,疯狂的用两手抓着开始吃。

    “啊哈哈!简直就像是家畜一样!”

    伊莎贝拉高声大笑着。

    就在这时……,卫士通报的声音响起。

    “七号大人!驾到!”

    伊莎贝拉的笑容在一瞬间冻结,变成更尖刻,仿佛能杀死见者一样的笑容。

    “让她进来!”

    正在聚集在桌上疯吃的侍从们一起露出了安心的神色。他们的暴君感兴趣的对象,终于转移到别处了。

    伊莎贝拉看着无言走进来的塔巴莎,指着自己桌上那些已被吃得乱七八糟的料理说道

    “偶尔也该招待下你嘛。你看,这可是一流厨师精心制作的料理喔。都是能让你那胃忍受不住的美食啊。吃吧”

    虽然那原本可能是非常豪华的料理,不过在侍从们风卷残云之后,变得像残渣一样。根本不是能让原王族入口的东西。

    塔巴莎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伊莎贝拉心中燃起怒火。她举起杖,指着塔巴莎。

    “吃下去。这是命令!”

    塔巴莎依旧无言的走到桌边,拿起叉子。伊莎贝拉的脸此刻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不能用叉子喔。宫廷里存在的叉子,是只允许王族使用的。你不知道吗?”

    塔巴莎微眯了下眼,把手向料理伸了过去。她用手握起肉和蔬菜的残骸,送入口中。

    “怎么样?很好吃吧?感谢我吧。这可是用你这样的人一生都吃不到的高级食材所做的”

    表情微微僵硬,只使用右手的塔巴莎把料理都吃了下去。

    伊莎贝拉把任务告诉给已经吃完的塔巴莎。

    “那么,这次的任务……,不是正式任务。就是说是我的私事。没有意见吧?对你来说,不管是正式任务还是我的私事都无所谓的呢”

    伊莎贝拉翘起二郎腿,冷冷的命令道

    “我已经厌倦同样的料理了。所以,我要你去取极乐鸟的蛋。”

    站在一边恐惧着的侍从们的表情为之一变。在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到对比自己的命运更残酷之人的同情。

    “……如你所知,极乐鸟一年产两次蛋。但是现在的季节,想取得极乐鸟的蛋并不简单。所以只能等待时节……,不过,我‘现在’就想吃。因此你就拼命努力吧。为了‘我的奢侈美食’”

    伊莎贝拉满足的说道。

    “竟然是极乐鸟的蛋!嘎呜!”

    当希尔菲德从塔巴莎那里听到这次的任务时,不禁高叫了起来。离开王宫的塔巴莎,正在和希尔菲德一起飞向加里亚南西。极乐鸟,是居住在在火龙山脉……,就是那座加里亚和罗马利亚交接处那座山脉中的鸟。

    “对”

    塔巴莎的语气和往常一样的回答着。

    “这不是根本拿不到吗!你听好,姐姐。极乐鸟把巢筑在高山的洞窟里……,但那里同时也是‘火龙’的巢穴啊!现在这季节,正是火龙在养育后代的时候!即使只靠近过去,就会被强大的烈焰整个烧焦的!”

    事情正像希尔菲德所说的那样。

    所以想取得极乐鸟的蛋,一般都选择在没有火龙的季节。而在现在这种季节,“去取得极乐鸟蛋”无疑将等于自杀。

    伊莎贝拉会让塔巴莎为了自己的美食而前往那里……,就是因为非常讨厌塔巴莎。

    “养育后代中的火龙,就算对方是希尔菲这样的古代种韵龙,也不会丝毫手下留情的!火龙是以强大的火焰取代智能进化来的种族……,它们又不像风龙那样能懂得事理,而且还很暴躁!嘎呜!”

    看着几乎就要说出,有那种粗暴家伙的地方绝不能去,的希尔菲德,塔巴莎还是没有点头。

    “快一点。我想明天到”

    “真是!姐姐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龙族的恐怖!”

    虽然一直抱怨着,但它也不会丢下塔巴莎自己逃走,希尔菲德无可奈何的飞向火龙山脉。

    火龙山脉,那是由众多六千米左右的高山组成的绵延山脉。但是……,在一般高山顶上能看到的冰层和雪,这里却看不到。

    山脉如它的“火龙”之名,深红的岩浆和黑色的熔岩石布满山顶附近。红色的熔岩流从四处喷涌出来,旺盛的雨水不断落下来遇到熔岩,化成水蒸气。山脉四周全都是白茫茫的雾和烤人的热气。

    简直就像整个山脉在洗桑拿一样。

    塔巴莎现在就站在这火龙山脉脚下,仰望着山上。极乐鸟的巢筑在离这里大约一盟左右的山顶洞穴中。

    但……,那附近也是火龙生活的地方。直接乘希尔菲德从空中过去的话,瞬间就会被火龙们发现的。因此,塔巴莎选择了从山脚悄悄登上去,来接近极乐鸟住地的方法。

    “……要让我这样子爬上山去可不行”

    要是还以龙身的话,马上就会被火龙它们发现的,所以希尔菲德照例用起“变化”咒文,幻化成人身。她穿起塔巴莎借她的衣服,摇着那头长长的蓝发,对默默向前走的塔巴莎抱怨不停。

    不过塔巴莎完全不理会她,只是在一点一点的向上走。

    当然,山路之类是不会存在的。耸立的悬崖和巨大的岩石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以山顶目标的塔巴莎和她的使魔面前。为了保存精神力,魔法使用已经被控制到最小限度,所以塔巴莎都是靠自己的手脚来穿越这些障碍。

    用那还不习惯的人类的手足跟着主人前进的希尔菲德叫唤道

    “真是的,没有比那最恶毒的公主更贪吃的了!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美食,竟让我这韵龙希尔菲受这么多苦……”

    不过是走一盟,却消耗了半日。因为不断重复着前进十五分钟休息五分钟,所以消耗了相当多的时间。当希尔菲德在这茫茫的水蒸气中,看到那闪着琉璃色光彩的鸟羽毛时,她兴奋的叫了起来

    “那羽毛!就是极乐鸟的!”

    塔巴莎转过身,把手指竖在嘴边。

    “也,也是啊。因为这里也同时是火龙的巢穴呢。嘎呜”

    她骨碌骨碌的转头看了看四周,便弯下腰随塔巴莎继续前进。她们就在这蒸腾着的水蒸汽中,寻找着极乐鸟的巢穴。这可是件相当辛苦的事。

    “不过姐姐啊,这雾和这热气也太让人难以忍受了啊。既那么闷热,还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是,能隐藏我们”

    塔巴莎像平常一样冷淡的说。希尔菲德看着即使是在像这样灼热如地狱的世界中却还能保持冷静的主人。

    水蒸气和汗,让她的蓝发粘到额上。衬衣也全湿了,紧紧贴住身体,让那娇小的身体曲线完全显露出来。因为在爬山,所以她身上已经满是污泥。

    不过,即便样子已是这么狼狈,但仍丝毫动摇不了塔巴莎那冰冷而高贵的气质。在她眼中看不出一丝疲劳,嘴也像平时在读书一样,一直紧闭着。

    这只站着就能让人汗流浃背的,火龙经常出行的恐怖地方,却一点也没能让塔巴莎退缩。

    “姐姐你还真不是一般人啊。嘎呜”

    塔巴莎猫着腰,开始检查各个岩石缝隙。极乐鸟就是在这种岩石缝隙间筑巢的。

    不过……,却没能发现极乐鸟巢。虽然时有见到极乐鸟的身影,但它们是不会在这种容易找到的地方筑巢的。所以只有时间在继续虚度。

    希尔菲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暴躁的火龙就会出现在这里。

    “……姐姐。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还有明天的。嘎呜”

    不过塔巴莎并没有同意自己使魔的建议。她就像在寻找从桌上掉到地下的羽毛笔一样平静,在逐一确认每个岩缝。

    不久,塔巴莎简短的说道

    “有了”

    “真的?是真的吗?”

    希尔菲德也跑了过去,看向塔巴莎指着的岩缝。

    里面有个用岩石碎片作成的碗形极乐鸟巢。在那铺满动物皮毛的巢中,放着三枚闪着琉璃色光彩的蛋。

    “好棒!真的在啊!嘎呜!”

    高兴的希尔菲德开始扭着自己的腰。但她不知道该如何用人体来表现自己这兴奋的心情,所以动作非常奇特。不过塔巴莎连一眼都没有看她,直接把手伸向那蛋。

    但是岩缝很深,她手够不到。正当塔巴莎要使用魔法的瞬间……,巢的主人回来了。

    吡呀吡呀!吡呀!

    一只长70厘米,有和那蛋一样的闪着琉璃色光彩翅膀的鸟,用它的爪子猛烈攻击着塔巴莎。它是为了守护自己的蛋。虽然这是很英勇的行为,但塔巴莎也是为此拼上性命的。她在为驱赶极乐鸟努力挥舞着双手。

    于是极乐鸟便飞到空中,更尖利的鸣叫起来。

    吡呀!吡呀吡呀吡呀!

    “真是烦人的鸟呢!”

    希尔菲德抱怨着。

    但塔巴莎听到极乐鸟的叫声,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凝视着满是雾气的天空。

    “恩?姐姐,怎么了?快点拿完蛋回去吧”

    在希尔菲德这么说的同时,雾气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塔巴莎迅速挥下魔杖,咏唱魔法把希尔菲德弹了出去,与此同时,自己闪身伏到岩石阴影下。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一股粗如柱子般的火焰,将塔巴莎她们刚才所在的地方烧了个片甲不留。

    “火龙!”

    希尔菲德惊叫。出现在雾气中的正是一条全长十五米左右的巨大年轻火龙。

    它的身体比风龙更大,那粗大的爪子和牙齿让人胆寒。

    不过最引人侧目的还是那如烈焰结晶一般赤红的鳞片。火龙就像是那疯狂燃烧着的火焰显现在世一样凶暴的从塔巴莎她们上空划了过去,随后它在空中一转弯,再次向她们扑去。

    在这瞬间,塔巴莎从岩石的间隙中跳了出去。

    “姐姐!”

    希尔菲德大叫着。

    塔巴莎应该是想以这一击决定胜负吧。

    这愤怒的巨大火龙和娇小少女对决的场面,让希尔菲德有种不太现实的感觉。

    不过,在那娇小的塔巴莎身上看不到任何胆怯的样子。她凛然举起和自己一般高的魔杖,开始咏唱强大的咒文。

    仅仅过了数秒,精通实战魔法的塔巴莎便已完成,在她的杖端,出现了一杆巨大的冰之枪。

    是“冰枪”术。

    塔巴莎把冰枪向冲过来的火龙投了出去。

    不过火龙喷出的烈焰,在瞬间就把那冰枪蒸发掉了。

    “!”

    塔巴莎惊呆了。那么巨大的冰枪,竟在瞬间就被蒸发了!

    其实,冷静的塔巴莎也是有弱点的。她最擅长的战法是,像下棋一样,料敌先机迅速制定策略后进行战斗。

    但也正因为此,如果在中途有什么预想之外事情发生的话,她的判断就有很容易失误的倾向。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负,这正是塔巴莎的弱点。

    塔巴莎低估了火龙吐息的强大。

    她脸上微微露出焦急的神色,再次咏唱起咒文。

    一堵冰之墙出现在塔巴莎面前。

    “冰墙”术

    但是……,这在火龙的吐息面前,就好像在往烧得滚烫的石头上使用水魔法一样。趴在地面上的希尔菲德在大吼

    “姐姐!不行!快跑!”

    但这已经说的太迟了。

    火龙已吐出那深红色的炎之气息。

    冰墙被烈炎吞噬。希尔菲德飞快的冲过去抱住塔巴莎,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吐息。

    不过从一旁横扫过来的火龙尾巴,砰!的将主仆两人扫了起来,她们就像是球一样,被抛向空中。

    连咏唱咒文的时间都没有,这两人就撞到地面,昏了过去。

    插画149

    “……你醒了?”

    塔巴莎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帐篷中,盖着毛毯躺在稻草做成的床上。猛的坐起身,好痛。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已经缠满了绷带。

    依然是人类样子的希尔菲德在自己旁边熟睡着。在这用兽皮和结实的树枝搭建的帐篷里,堆满了能让一个人长时间在这里生活的各种物品。

    塔巴莎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游牧民们的帐篷。

    而正关心的看着刚刚醒来的塔巴莎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长发随意的束在后面,脸也被泥弄脏了。她的衣服很破,四处都是洞。

    不过,在她淡褐色的眸子中,透着强大的意志力。虽然她的外表被俗世所染,但却散发出一种出生高贵之人所特有的感觉。

    果然如此,在她右手中握着魔杖。

    她是贵族。

    “是你,救了我吗?”

    少女点了下头。

    “是的。我正好在离那儿不远的岩影里,看到你和火龙交战了。不过你还真是莽撞啊。竟然以人身挑战火龙……”

    “你是怎么救的我们?”

    “当看到你们被打飞出去时,我急忙弄出声音转移火龙的注意。趁火龙在天上盘旋的时候,偷偷接近你们,用风魔法把你们搬过来的”

    她好像是用风魔法把塔巴莎和希尔菲德两人运到这里来的。不过能在火龙尚未回巢的情况下迅速将她们救回,那她应该是个相当纯熟的魔法使。

    就在这时,希尔菲德也醒了过来,她猛睁开眼大叫道

    “姐姐~~~!火龙它~~~~~!嘎~~~~呜~~~~!”

    那少女慌忙上前捂住希尔菲德的嘴。

    “嘘!请不要出声!这帐篷是用魔法伪装成岩石的。发出声音会让火龙注意到这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

    塔巴莎问那少女。

    少女说她的名叫琉琉。

    “我出生在鲁修。是作为行政官的女儿被抚养长大的”

    鲁修是加里亚西部的一座城市。虽然塔巴莎没去过,不过听说那里是个气候温暖适宜居住的城市。

    琉琉向塔巴莎说起自己的身世。自己作为行政官的女儿,没有任何约束成长的事。吃着山珍海味成长的事……。

    “那时我的兴趣,就是‘美食’。用钱去买世界中所有好吃的东西。罗马利亚和特里斯汀的店我都去过,也曾有过为了一顿午餐而去旅行。不过,不久之后,我的兴趣渐渐转移到自己做饭上了”

    一般来说,虽然身为女子,但贵族女子是不会下厨的。因为烹饪被认为是身份低贱之人所做的工作。

    “只是做做点心的话是不会有人有意见的,不过当贵族家的女儿真正学习烹饪的时候,就会受到很大的压力……。在发生过很多事后,我离开了家。但,我在各地流浪的时候,却注意到一个事实”

    琉琉紧紧握住拳头,抬头看着屋顶

    “这世间的大部分人,都吃不到好吃的东西!”

    这声音让希尔菲德的肩不由得震了一下。刚刚她还在以会引起火龙注意的这个理由来制止希尔菲德大声说话,不过一旦自己说得兴奋起来,好像就忘记这件事了。这名叫琉琉的少女,虽然外表看起来成熟,但心中却藏着火热的激情。

    “在旅途中,许多人都对我非常亲切……。在我为找不到睡觉的地方而四处乱转的时候,农民给我提供了住宿。当我因为没有吃的东西,肚子饿得走不动倒在路边的时候,有人递给我面包。所以我认为。那些人们,那些善良的真正生活着的人们,他们却吃不到我们所吃的那种美味这绝对是错的!”

    琉琉把拳头握得更紧,不停的点着头。

    “美食并不是只属于贵族的东西!那应该是万民共有的娱乐!”

    希尔菲德满脸感动的向琉琉扑了过去。

    “说的太好了!希尔菲我好感动!嘎呜嘎呜!”

    琉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抱歉。一说起美食的事我就不觉的有些兴奋了”

    塔巴莎语气和平时一样的问了一句

    “有这种志向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琉琉的一脸问得好的样子,从身边取出了什么。那是……,塔巴莎在前往这里途中给希尔菲德吃的代用肉。

    “呜哇!是冒牌肉!”

    琉琉低下头,更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错。是冒牌的”

    “是你做的?”

    听出她话中含义的塔巴莎问她。琉琉点了点头。

    “……是的。这我是想出来的。当我拼命想着要如何把美味的东西让众多平民吃到才好的时候,做出了这代用肉。美食之所以会成为一部分人的特权,是因为那数量太少了。但如果能变得像面包和报春鱼一样,任何人都能简单得到的东西的话,那美味不也就离所有人更近了吗?”

    塔巴莎点点头。

    “这是施了‘炼金’魔法,用豆子作成的代用肉。在和城里的商人们达成协议后,放在店里销售的。虽然卖的还不错,可是……”

    “味道并不太好”

    就是这样,琉琉说着脸上满是难过。

    “虽然这有些像肉的味道。但该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缺少的就是这像肉的东西和‘肉’之间的差别吧”

    对食物相当挑剔的希尔菲德,一副就是这道理的样子,恩恩的点着头说。

    “这都是因为我修行还不够的错”

    “呃?”

    “我有必要更了解这世上的美味。所以现在我在这里”

    “极乐鸟的蛋”

    塔巴莎的话让琉琉的反应很强烈

    “没错!难道你们也是?”

    希尔菲德和塔巴莎对望了一下,随后使劲点点头。

    “那咱们的目的就是一样的呢!我是想尝尝位列世界七大美味之一的极乐鸟蛋。而且,这几乎不可能拿到季节中的蛋。一定要比能拿到季节的蛋更好吃才对!

    “所以你在这里搭帐篷就是为了那个的吧”

    “是啊……。虽然我已经在这里盯了近一个月了,但因为火龙的妨碍根本就接近不了。那极乐鸟,只要看到有敌人接近就会大声鸣叫呼唤火龙。”

    塔巴莎想到刚才极乐鸟的行动点了点头。

    “那鸟很聪明”

    “先把成鸟杀了不就好了吗”

    “……要是这么做了的话,这附近的所有极乐鸟都会聚过来。火龙当然也会在一起……。如果事情真变成那样,就不要想能活着下火龙山脉了。”

    塔巴莎也点着头。

    琉琉为难的继续说道

    “而且……,极乐鸟是一生只选择一个伴侣的。如果杀了其中一只,那另一只就会永远单身下去。我们已经要拿它们的蛋了,所以就更不能伤害它们的性命”

    “那应该怎么办?”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近一个月都在想?”

    “是的”

    琉琉一点厌烦的样子也没有的点了点头。

    希尔菲德一副我真服了你的样子,对塔巴莎说道

    “这孩子虽然是个善良的好女孩,但也太不着急了啊”

    塔巴莎和那少女的意见直到夜里都没能统一。

    “两个人一起挑战火龙试试”,塔巴莎这样说了一句。

    琉琉就摇头说“这种可怕的事我做不到!”

    希尔菲德也毫不犹豫的反对着。

    “真是的。你这小矮子还真会说笑话呢。你自己不是刚刚才体会到火龙的威力吗”

    她双手晃着塔巴莎的头接着说

    “虽然火龙的头脑不怎么好,但那吐息却强大的让炎之魔法在那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姐姐你作出的冰,不是在瞬间就被溶化了吗”

    塔巴莎轻咬着唇。她是在不甘心吗?希尔菲德看到塔巴莎显露出的这种孩子气的表情,觉得是那么可爱,她不禁嘎呜嘎呜的叫着抱住塔巴莎。

    “真是!姐姐你这种讨厌失败的样子好可爱啊!不过,那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禁止你与火龙交战。想其他办法吧。”

    一直抱着胳膊思索的琉琉抬起头。

    “……这样如何。由谁发出声音来当做诱饵”

    插画159

    第二天,塔巴莎在岩石之间来回躲闪着。三条狂怒的火龙喷着火在后面追赶着塔巴莎。

    昨天明明只有一条……,看来这次住在附近的火龙都过来了。

    塔巴莎咏唱着风魔法,惊险的不断浮起躲避火龙的吐息。

    不过……,只一条还好说,而对三条就不可能这样一直逃下去了。

    塔巴莎的脸上浮现出汗水。那并不是因为气温和湿度,而是因为塔巴莎罕见的焦急而流出的汗水。

    执着的火龙们喷吐着烈焰追逐塔巴莎。

    琉琉她们……,差不多该拿到蛋了吧?

    塔巴莎这么想着,咏唱出为这时准备好的咒文。

    “拉古兹?沃塔鲁?迪尔?温迪!”

    冰之微粒从四周飞舞而起,遮住了塔巴莎的身体。

    当那些微粒消失后,塔巴莎也已不见踪影。追在后面的火龙们开始哼着鼻子四处寻找着她。

    但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现塔巴莎。

    当周围安静下来之后,地面隆了起来,满面污泥的塔巴莎走了出来。刚刚她是借“冰风暴”隐藏住自己,之后趁那时机用风魔法在地上挖洞躲在里面的。

    当一脸污染泥的塔巴莎正要前往琉琉和希尔菲德她们拿蛋的地方时,她听到了惨叫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不要再喷啦!希尔菲受不了这热气啊!”

    塔巴莎寻声看去,只见一只格外巨大的雄火龙正在来回追着那二人。

    她悄悄接近过去,使用“冰风暴”遮住那二人的身形。

    “看来是不行呢”

    当夜,一脸烂泥的希尔菲德叹息道。

    琉琉也有些要放弃的摇着头。

    “想在这季节取得极乐鸟的蛋……,果然还是不行啊……。我们太小看火龙的数量了。听说哈尔凯基尼亚的火龙,在这季节都会因为要繁殖而聚到火龙山脉,看来这是真的啊……”

    她话语中透着要放弃的意思。

    而只有塔巴莎此时没有说话,在一旁看书。

    “姐姐,希尔菲我们也在拼命想办法啊,你这‘与我无关’的态度是什么”

    塔巴莎把手中的书伸到两人面前

    “什么什么?‘龙族特征与它们的生态’?”

    琉琉读起塔巴莎翻开那页中的一节。

    “‘火龙是主要袭击牛马等动物来供自己食用。特别喜欢在火龙山脉那灼热的地面上烧烤过的东西’”

    “啊,不过是龙,却喜欢吃烤肉啊”

    塔巴莎此时说道

    “要大量准备这个”

    “啊啊啊?怎么准备?要去抓许多牛和马吗?不可能的!”

    塔巴莎对有些惊讶的琉琉说道

    “由你来做”

    “……呃?”

    琉琉一瞬惊得合不拢嘴。

    “用魔法大量制作火龙喜欢的食物,把它们引出来。我们趁那机会去取蛋”

    “量不够多的话,可是引不出火龙的!哪能这么简单就做出那么大量啊!”

    “不过,有试的价值”

    塔巴莎淡淡的说。

    第二天清晨……,三人来到山脚下的村子重新搭起了帐篷,塔巴莎她们开始用魔法制肉。

    制作“代用肉”的基本咒文是炼金。

    “炼金”的特征是,所用的材料与想做出的东西越接近,那难度也就越低,而且做出的东西和实物也越相似。

    比如说,想用炼金魔法制造出“钢”的话,那用“铁”是最简单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点。

    术者越是了解想炼成的东西,做出来的就越与实物相近。

    剩下再需要的就是术者的感觉和等级……,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清楚了解想炼成的东西,这样才能在脑中正确浮现出那东西的想象。

    “总之就是要有对对象的热情”

    琉琉一边说着一边把魔杖伸到放在自己面前的肉渣、稻草和泥土边。

    “土”之符文从她口中涌出。淡淡的光把那些东西包住了……,稻草和土发生了变化。

    “是肉啊!”

    希尔菲德叫着冲了过去,不过她只咬了一口就把那吐了出来。

    “呸!这是什么!虽然看着是肉,可一点都不好吃!这种东西是不可能骗过火龙的!”

    琉琉难过的垂下肩。希尔菲德说完之后才注意到不好,安慰着琉琉。

    “对、对不起。你很费劲才做好的,我……”

    傍晚……,琉琉呆呆的抱膝坐在地上,望着远方的景色。火龙山脉脚下满是荒地……,不过在那熔岩流不到的那一边,却是无垠的美丽草原。

    虽然火龙山脉本身是不毛之地,但山上土层里却富含植物需要的各种养分。残留的有毒成分在荒地中被消去,而剩下的养分造就了那片美丽的草原。

    在山脉脚下的这个村庄,只不过是火龙山脉为数众多的矿山村中的一个。当火龙繁育后代的这个时期,采矿人们就都暂时休息了。

    喝醉的矿工们看着把帐篷搭在村边,不知那根筋搭错的贵族在发笑。他们或许是好奇为什么有人会在这种季节进山来吧。

    琉琉叹第多少回气的时候,注意到有人在自己后面。琉琉回过头,原来是塔巴莎站在自己身后,用她那冰冷的眼睛看着自己。

    “塔巴莎小姐”

    塔巴莎默默的坐到琉琉旁边。

    “……为什么我就做不出和真肉一样的东西来呢。是因为我没有魔法的才能吧”

    琉琉疲惫的说着。塔巴莎稍微想了一下……,随后说出这样说道

    “……炼金,本来就是这样。想炼出完全一样的东西很难。即便是四方级的土魔法使,在他的炼成物中也会搀有什么杂质。不过因为在实用上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也有没人注意到。但是……”

    “但是?”

    “如果炼成的是食物,那就不同了。即使只有一点差别,人的味觉也会感觉到那微妙的变化。所以要炼成食物很难。”

    说的也是啊,琉琉说着又叹了口气。

    “魔法确实很强大……,但还是抵不过手艺高超的厨师烹饪出来的美味。我是不是该放弃了呢……”

    听到琉琉有些力不从心的话,塔巴莎冷冷的对她说

    “那你就下山好了”

    琉琉对站起来走出去的塔巴莎说道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呢。你为什么要来取极乐鸟的蛋?”

    塔巴莎没有回答。

    只是一动不动的……,用她那冰冷的双眼看着琉琉。在她眼中感到有难以出口理由的琉琉沉默了。

    琉琉追向已经转身离去的塔巴莎

    “等等!请等等!塔巴莎小姐,我想你会知道的!像你这样的魔法师!像你这样能与火龙对崎的骑士的话应该能知道的!为什么我的‘炼金’魔法,战胜不料厨师烹饪出的东西呢?这是为什么?”

    塔巴莎没有回头,就那样答道

    “因为那对你来说,并不是切实需要的东西。魔法最重要的是精神力的强度。而精神力的强弱是依照你所追求东西的不同而决定的。美食对你来说并不是绝对的存在。你还没切身体会过‘没有食物’的状态。所以,你做不出真正的食物”

    听到塔巴莎的话,琉琉羞愧的低下头。

    “是这样吧。我想塔巴莎小姐你说的或许是对的。其实我……,并不算完全离开家族。现在也经常接到家里送来的钱。虽然有过没有食物受人接济的时候……,但那顶多是在钱送来的前一晚左右。这样的我,竟说‘要为吃不上肉的人们做出肉来’,或许太狂妄了吧”

    塔巴莎没有停步还在向前走。琉琉又追了上去问塔巴莎

    “不过我还能怎么做!出生在贵族家庭并不是我的责任!但,我也人真心想为那些贫困的人们做点什么啊!诶,请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塔巴莎没有回答。

    琉琉低头跪倒在地面上。

    希尔菲德看着回到帐篷后开始整理行李的塔巴莎问道

    “姐姐,你怎么了?”

    “用正攻法解决”

    希尔菲德脸色变得发青。正攻法,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琉琉她作出肉来,再用那个……”

    塔巴莎摇着头

    “不行”

    希尔菲德就像全身力气都消失了一样,瘫坐到地上。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你们原谅我要先行一步了。伊尔库库我,就要在那下贱的,连说话都不会的火龙爪下,离开这个世界了……。嘎呜”

    虽说是要从正面解决,但直接冲过去是没有成功希望的。

    所以塔巴莎为此选择的策略也是非比寻常。

    “听到有策略的时候,亏我还有些安心……,这样可比姐姐你说的‘正攻法’更危险啊。嘎呜”

    正在抱怨的希尔菲德的样子,可和它平时大为不同。现在的它身上有通红的鳞片,还有探到口外的长獠牙……。

    “竟让希尔菲我变成火龙……,这会受到很可怕的报应的!”

    被迫用“变化”咒文变成火龙的希尔菲德在嘎呜嘎呜嘎~呜的一个劲大叫着。

    在这生育期间,最容易生气暴躁的是因寻找雌性而聚集到此的雄火龙。

    因此,塔巴莎认为,如果变成雌火龙的希尔菲德在附近游逛的话……,雄火龙应该会聚过去。

    不过,从没变过火龙的希尔菲德也受了很多苦。在这三天里,它在被迫进行变火龙特训。

    藏在岩石后面无数次近距离观察火龙,不断重复着施放“变化”咒文,现在,希尔菲德变化成的火龙终于到达能让塔巴莎认可的水平了。

    “那我问个重要的事情”

    “什么?”

    “希尔菲我成功吸引了火龙,姐姐你取得蛋之后,希尔菲该怎么做才好?”

    塔巴莎砰!的拍了下希尔菲德的脚。

    “交给你了”

    主仆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希尔菲德望着远方说道

    “希尔菲我呢,偶尔会有非常想变回野生的时候。恩,就好比现在一样。要是能把姐姐你吞下去的话,现在这种不痛快的感觉也许就会消失了吧。嘎呜”

    塔巴莎完全无视希尔菲德说的话,走近极乐鸟巢。和预料的一样,极乐鸟开始吡呀吡呀!的大叫起来。

    受到这叫声影响……,火龙和上次一样出现了。

    希尔菲德在深呼吸后,慢慢抬起脚,装作很优雅的走了出去。它挺着脖子,头高高昂起,脚尖用力踏着地面。翅膀时而张开,时而收拢。这是希尔菲德尽力做出的媚态。

    闻声而来的是一条年轻的雄火龙。它一注意到希尔菲德,就马上靠了过来。

    开始身出鼻子嗅着希尔菲德的头。

    头部感到火龙那灼热的,热风一样的呼吸,希尔菲德不由得身体一震。

    “嘎呜……,嘎……,嘎嘎呜……”

    因为实在是太恐怖,希尔菲德不由自主的发出小小的鸣叫声。不过,那火龙好像很中意这叫声。开始大跳起求爱之舞来。它张开翅膀,就像要炫耀自己身体有多雄伟一样在希尔菲德身边跳来跳去。这是希尔菲德它们韵龙根本不会做出的愚蠢行动。

    虽然希尔菲德非常想要笑出来,但它还是忍住了。要是在这时暴露出自己身份的话……,转瞬就会变得像烤焦的面包一样了吧。

    一条过来之后,第二第三条雄火龙也聚了过来。它们不断加入求爱之舞的行列。希尔菲德颤着身子,偷偷向塔巴莎那边看了过去。不过那浓浓的雾气让它根本看不到塔巴莎的身影……。希尔菲德祈祷着计划能顺利完成。

    塔巴莎此时已经准备拿巢中的二枚蛋了。在她头上看到自己的蛋快要被夺走的母鸟在继续吡呀吡呀的大叫着。

    塔巴莎向空中的老鸟点了一下头,随后咏唱“念力”拿起了蛋。

    吡呀吡呀!吡呀吡呀!

    极乐鸟飞向高空,更焦急的大叫着。它也在拼命啊。

    正当塔巴莎把蛋装到篮子里,想该下山了的时候……。

    一股无比粗大的吐息向自己喷了过来。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

    塔巴莎抱着篮子,飞快的飞向一旁。她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先在自己身上咏唱了“飞行”魔法。

    地面被吐息熔化了,在地面出现的那一道沟中,充满了沸腾的岩浆。那是想象下都会觉得很可怕的超高温吐息。

    塔巴莎回过身……,一条长十八米左右的巨大火龙正在俯视着塔巴莎。

    它的头上并没有雄火龙的冠。

    而且它身上鳞片的颜色比雄的更深,就像滚滚燃烧的烈焰一样。

    那是条久经沙场的雌火龙。

    所以才不会受希尔菲德诱惑,应母极乐鸟的叫声而来吧。

    那巨大的雌火龙就好像把母极乐鸟的愤怒转移到自己身上一样,大叫一声。

    吡呀!

    虽然音量不同,但那叫声和极乐鸟的很相似。住在这山脉的极乐鸟都会因为雌火龙的叫声而注意守护自己的蛋吧。

    雌火龙大大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巨大的尾巴向塔巴莎挥去。那长长的,布满硬结的尾巴末端,有像铁锤一样巨大的突起。

    塔巴莎用“飞行”浮到空中避开了。

    突起砸中地面上的岩石,把那打得粉碎。

    碎裂的岩块向塔巴莎袭去。

    一块大的击中塔巴莎的背部,让她一阵发蒙。

    重重的摔到地面上。

    就像要裂开一样的剧痛从后背袭来。但即使是这样,塔巴莎也还是把装有蛋的篮子紧紧夹在腋下。她不管自己身体受到什么打击,也要保护好这猎物。

    塔巴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雌火龙俯视着站起来的塔巴莎

    这雌火龙体形足有希尔菲德三倍。

    雌火龙颤动着它那布满深红鳞片的巨体,向塔巴莎咆哮着。

    吡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这是足以致普通野兽和人类死亡的咆哮。

    火龙和塔巴莎的差别就像狼与老鼠一样。不过对雌火龙来说,就算这老鼠并非寻常,它也不打算手下留情。

    它随后仰天咆哮着。

    从它嘴中,火焰涌了出来。

    塔巴莎的身体因看到那火焰和雌火龙的巨体而战栗着。不管魔法再怎么出色,人身绝对不可能战胜的存在……,那就是这条龙。

    这种感觉和从肌肤传来的热气一同进入塔巴莎的脑中,不过,她右手举起魔杖。

    恐怖被她藏在心底的愤怒压抑住了。

    像火一样的恐怖被冰之愤怒密密实实的包了起来。

    “拉古兹?伊斯?伊萨?沃达尔……“

    一杆粗大的冰枪在塔巴莎杖端不断胀大。

    雌火龙大大的张开它的嘴,为了把那渺小的,不逊的老鼠烧光,喷吐出那足以熔化岩石的超高温吐息。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塔巴莎也同时把冰枪投了过去。

    炎之吐息与冰枪在空中激烈的对撞到一起。

    呼!

    冰枪输给那巨大的热量溶化了。

    炎之吐息没冰枪冷却烧尽了。

    不过这仅发生在一瞬间。

    当那浓烈的水蒸气之雾散去的时候……,雌火龙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那是在自己面前,举着魔杖和自己对崎着的人类的身影。

    “…………”

    雌火龙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能承受住自己吐息的生物。

    咕咕噜噜噜噜噜……。

    从它喉咙深处发出惊愕的低吟。

    它想再放一次吐息……但心中却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感情在不断膨胀。

    要是再次被那人类防住吐息的话?

    那时……,作为地上之王君临于此的自己,应该怎么收场才好?不,不仅仅是被防住……,自己会被捕猎的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否定。

    就像他们狩猎野马和野牛一样,自己也被这可怕的人类狩猎了的话?

    雌火龙并不知道自己心中出现的感情叫做什么。

    因为那是在这生活了百年以上的雌火龙心中第一次出现“恐怖”。

    它无法应对这种“恐怖”的感情。

    雌火龙再一次俯视着它眼前的这渺小的蓝发少女。

    在她那小小的蓝宝石一样的瞳仁中,看不到任何感情。

    能看到的只有,那冰冷的,像刺入身体中的冷气一样的决意。

    “这人类不好对付”

    雌火龙心中想着。

    而且……,缠绕在她身上的那冰冷寒风,没准会伤害到自己这如火之结晶一样的鳞片。

    雌火龙难以决断一样的摇晃着头。呜咕噜……,咕噜……,的呻吟着。为难的呻吟着。

    然后,它张开翅膀飞向空中……,消失了。

    雌火龙离去之后……,塔巴莎怀抱着笼子瘫坐在地上。

    她注意到自己的膝还在颤抖。

    如果……,那火龙再吐出火焰的话,塔巴莎绝不可能避开。因那凝聚全身之力所射出的“冰枪”,已经把她的精神力消耗完了。

    塔巴莎禁不住闭上眼睛抱住自己。这是自己的身体,能让她像现在这样珍爱自己身体的理由是。

    刚才如果稍有差池,自己说不定就会在那火龙的吐息下化为灰烬了。

    没有变成焦炭的这种安心感,将塔巴莎变回了普通少女。

    不过,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

    希尔菲德的叫声飞入塔巴莎耳中。

    “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来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这些家伙好缠人啊啊啊啊!嘎呜!”

    塔巴莎转头看去,化成火龙的希尔菲德正逃向这边。

    在它身后,还跟着好几条雄火龙。

    塔巴莎心中立时充满了绝望。

    她已经不能用咒文了。

    “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如此,塔巴莎还是举起杖。决不能弃自己的使魔而不顾。这是自己身为魔法师的自尊。

    就在这时……。

    在塔巴莎前方的地面上闪耀着青白色的光辉。

    “?”

    连低头看去的时间都没有,那青白的光就消失了。不久,在这满是硫磺气味的地方,出现一股形容不出的非常香的味道。

    那些火龙们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个。

    刚刚还在紧追希尔菲德的火龙,一条,又一条的停了下来,开始使劲嗅着那味道。

    吡喔、吡喔吡喔

    其中一条好像注意那味道是从地上传来的,它把鼻子伸到土里。

    吡喔!

    那条龙欢喜的叫了出来,鼻子更向下拱,把下面的东西叼了出来。

    塔巴莎呆呆的说道

    “……肉?”

    那正是烤得很好的肉。

    那被叼起的“肉”上,满是飘散着能勾起火龙食欲香气的肉汁,那充盈的肉汁不断落向地面。

    火龙们一个接一个的向那“肉”聚了过去。

    周围都是为这突然出现的美食而响起的欢快叫声。

    总算从雄火龙追逐下解放出来的希尔菲得低头问道

    “发生什么了?”

    塔巴莎这时注意到一个站在雾中的人影。

    那是正喘着气举着魔杖的琉琉。

    “我……,三天没有吃饭”

    在飞往琉蒂斯的希尔菲德背上,琉琉说着。在她手握的篮子里,一枚塔巴莎分给她的极乐鸟蛋闪着光彩。

    “竟然三天没吃!真难以置信!”

    希尔菲德嘎呜嘎呜的叫唤着。塔巴莎已经向琉琉解释过希尔菲德其实是魔法生物。

    塔巴莎无言的看着琉琉。三天的绝食,让这贵族少女的样子改变了。是因为她即使在绝食的时候也继续在练习咒文吧。她的脸颊已经消瘦下去,还有浓浓的黑眼圈。

    尽管如此琉琉还是充满活力的继续说道

    “不过因为这个……我学到了‘对吃饭最切实的感觉’。我有生以来是第一次那么想吃肉。”

    琉琉笑了起来。

    “这都是多亏了塔巴莎小姐你的。我绝不会让这蛋白费。一定要把它的味道再现出来。”

    “经了这许多苦难才得到的蛋,味道一定不寻常!嘎呜!让那笨公主吃太可惜了!嘎呜嘎呜!”

    琉琉对希尔菲德的话有些疑惑。

    “公主?”

    塔巴莎无言的拿魔杖敲了下希尔菲德的头。

    “好痛!没,没什么的!嘎呜!”

    于是琉琉一动不动的看着篮中的蛋……。

    她猛的说道

    “来吃吃看如何?”

    “啊,但那不是琉琉小姐要用来修行的吗?”

    “虽说是修行,也只不过是吃而已。要再现味道,只要吃一口就足够了。”

    琉琉说着把蛋取了出来,咏唱起魔法。蛋周围的空气被加热,那闪着琉璃色光泽的蛋壳在热气熏蒸下渐渐变为土色。

    “看这样子让我觉得不会很好吃啊”

    “好吃和那形状和颜色是没有关系的”

    剥开被蒸熟的蛋壳,里面乳白色的部分显露出来。一股非常香的味道弥漫着。

    “这就是幻之季节的幻之极乐鸟蛋吗……,嘎呜”

    蛋被分成三等份,两人和那一只把自己的那份放入口中。这是千心万苦得到的味道。想必一定是梦幻般的美味。

    “…………”

    “…………”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

    “……那个,是因为烹调方法不对吗”

    琉琉悲伤的说。

    “不会的。简单的烹调方法才能把食材的味道最大限度发挥出来。看来这季节的蛋……,并不适合食用啊”

    “原来如此……,看来梦幻之味只不过是被传得太夸张了而已呢”

    塔巴莎这时总结道

    “难吃”

    琉琉和希尔菲德一起大笑起来。

    “那任性公主失望的表情真是值得看呢!”

    希尔菲德高兴的嘎呜嘎呜的欢叫着。

    插画181

    插画182

    第8话塔巴莎与军港

    凯尔马尼亚—————————。

    在特里斯汀国境附近的冯?泽尔布斯特官邸中,蓝发少女正在床边关注着患者。在她手中,握着不管是睡觉或是洗澡都不会放手的,惯用的多结长魔杖。

    她就是加里亚北花坛骑士,塔巴莎。

    窗外飘洒着零星雪花。现在已是维恩月中旬……,冬天已经到了。塔巴莎把正在看的书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环视着自己朋友的这豪华却略显浮躁的房间。让人认为本该放着古代壶的地方,却挂着现代画。在那有塔巴莎两个高的壁炉上面,看起来像是祖先传下来的两根巨大的军杖交叉着装饰在那里。而那旁边,却是只有佣兵才穿的铠甲吊在那里……,这是什么搭配啊。

    走廊中一个人的脚步声接近过来。

    很耳熟,那是自己朋友的脚步声。

    门打开了,红发褐肤的库尔凯走了进来。她摊开手对塔巴莎说道

    “被父亲他说了一顿”

    特里斯汀同阿尔比翁间的战争正式开始,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当时阿尔比翁神圣共和国虽然在特里斯汀的塔尔布撒下兵力,却被特里斯汀军漂亮的击败了。那之后,库尔凯的母国凯尔马尼亚和特里斯汀结成同盟,在半年时间里整理军备。

    并终于在一星期前,开始进攻阿尔比翁。

    阿尔比翁当然也不会坐等灭亡。它派遣老练的佣兵队前往特里斯汀魔法学院,想挟持那里的贵族子弟作为人质。

    而拯救了学院危机的……,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苛尔贝尔。是他挺身而出,击毙佣兵队队长门努威尔,但自己也因此身受重伤。

    不过他,和负责保护学院的火枪队队长阿尼亚斯有着很深的因缘。所以为了瞒过想要找苛尔贝尔报仇的阿尼亚斯的眼睛,库尔凯谎称“苛尔贝尔已经死了”,并以“我们要亲手厚葬保护我们的他”的这个理由,把他安全的带到自己的本家。

    “说什么‘不要在战争中再给我添麻烦’。那不过那是祖国的战斗,对不参军的我们来说不是毫无关系吗。是不是?”

    库尔凯的态度还是和平时一样玩世不恭,她眯着眼,靠到塔巴莎身上。但看穿好朋友这态度下隐藏着的东西的塔巴莎,温柔的抱住库尔凯的头。

    就像……,库尔凯曾经对自己做的一样。

    看到塔巴莎这种样子,让库尔凯脸上一瞬很惊讶……,随后她那眼中流出了泪水。刚强的库尔凯会流眼泪是很罕见的。她就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那比自己矮两头的少女膝间。

    “谢谢,塔巴莎。其实我,很害怕。很奇怪吧。我竟然会害怕。但是,我真的害怕啊。我是第一次看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火焰。虽然让那燃烧的是憎恶,但那火看起来却透着欢喜的色彩”

    对门努威尔的炎之魔法,库尔凯是这样评价的。塔巴莎点着头,无数次轻抚着朋友的头。

    “而把我替下来的苛尔贝尔老师好厉害。我为说他是胆小鬼而感到羞耻。真正胆小的,是我啊……”

    库尔凯看着躺在床上的苛尔贝尔。那目光中有种什么温柔的东西。

    就在这时……,窗外飞进一只猫头鹰。

    塔巴莎眼中闪过一丝阴影。

    猫头鹰把一个封筒交给塔巴莎之后就马上飞走了。塔巴莎在来凯尔马尼亚前,把自己的行动预先告知了祖国。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不知道他们会对囚禁着的母亲做些什么。

    库尔凯向收到信的塔巴莎问道

    “有任务?”

    她知道自己的这位蓝发的娇小朋友,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而服从叔父王的命令,在为母国处理残酷的任务。

    “我也一起去”

    塔巴莎对要一起去的库尔凯摇了摇头。

    “可是……”

    塔巴莎转向苛尔贝尔。

    “你有你该做的事”

    于是库尔凯哀伤的叹着气。塔巴莎完全理解库尔凯的心情。

    “……对不起喔。说实话,我很担心老师。想陪在他身边。因为,是他救了我的命啊。可是,我也同样担心着你的。啊啊,要是我的身体能分成两个该有多好!”

    “我一个人没事的。不要担心”

    塔巴莎握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于是,她那忠实的使魔便划开深夜中飘落着的散雪,振翅飞了过来。

    库尔凯慌张的想对就要从窗户出发的塔巴莎说些什么……,不过没能出口。她拼命作出笑容。因为不能用泪水送别正要奔赴危险的朋友。

    “那个塔巴莎。我……,或许已经找到了。那让我胸中燃起热情的地方。和那让我该挥杖的理由”

    塔巴莎表情不变的轻点了下头。在她眼中是满足的光。塔巴莎纵身跃出窗外,乘着希尔菲德飞去。

    塔巴莎和风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晚的黑暗里……,再也看不到了。不过即便如此,库尔凯还是站在窗边,一直凝视着塔巴莎消失在的那边黑暗。

    刺骨的寒风从窗子吹了进来……,席卷库尔凯全身。她像祈祷一样的小声说着

    “要平安回来啊……,我的夏尔洛特”

    加里亚军港圣?马隆。沿海建造的这巨大军港,是加里亚空海军的一大根据地。那伸到海面上的码头,那建造的地面上的铁塔,都是为了能让一旦有事发生就能把空中和海面全部压制住的,加里亚引以为傲的巨大舰队休整而建设的。

    如果浮在海面上的帆船群船上都装上风石,张开空用的帆和翼的话,那就能马上变成空军战舰。这支惯称“两用舰队”的巨大舰队,也是哈尔凯基尼亚最强最恐怖的加里亚王国的力量象征。

    在最高的铁塔旁,停泊着一艘比周围的战列舰还要大一圈的飞船。那是艘全长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巨大木制空中战列舰。

    而这艘巨舰,正是加里亚两用舰队的的旗舰“查理?奥尔良”号。在这艘以三年前外出打猎,因“事故”而不幸身亡的王弟名字命名的巨舰第二作战室里,舰队的各个首脑都在为近来发生在军港的某个事件而头痛不已。

    “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二起爆炸事件了”

    舰队参谋琉吉尼恩子爵文雅的脸上布满阴云。坐在上座的是舰队总司令库拉威尔卿。他大概五十多岁,晒得黝黑的肌肤和那如剑的眼神让人不敢正视。他这把自己半生奉献给天空和大海的纯粹武人,厌恶的说道

    “真是的……,除了老鼠和飞虫以外,就没有能让我好好打一场的敌人了吗……”

    这位即便对手是空中和海上通称无敌的阿尔比翁舰队,也毫不畏惧的历战船长,大大的叹着气。

    “国王陛下他是信赖我才把这舰队托付给我的。却在地上出这么大的丑,要是这种丑态再继续……,我还有什么脸见陛下。”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巨大的爆炸声。琉吉尼恩站起来望向窗外,小声说道

    “是‘黑珍珠’号”

    “又是吗!在大白天竟敢这么肆无忌惮!咿咿,这已经是第六只战舰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参战前两用舰队就会消失的!”

    特里斯汀?凯尔马尼亚联合军与阿尔比翁新政府之间的战事已经拉开半年了。

    每天都有两方阵营敦促参战的特使前往加里亚王国政府。

    不过,“无能王”约瑟夫至今还没有决定要哪边……,当这消息从首都传来的时候,负责舰队的库拉威尔卿便为即将到来的战事,默默的整备着舰队。联合军,阿尔比翁,不管陛下最终决定哪边,这只两用舰队都会最先投入战场。而管理这支舰队的库拉威尔卿责任非常重大。

    就是在这重要时刻,却频繁发生“爆炸事故”。

    不……,这不是事故。是有什么人瞄准船中的火药库引发的爆炸。

    “……连,犯人的头绪都没找到吗?“

    琉吉尼恩子爵摇着头。

    对王国政府抱有不满的新教徒和旧王弟派,为加里亚会如何行动而紧绷神经的特里斯汀和阿尔比翁……,上述这些都有充分进行这种爆破工作的理由。所以舰队上层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就是那其中的一派遣人打入舰队,让水兵进行这不断的爆破工作的。

    “水兵的调查完成了吗?”

    琉吉尼恩子爵点了下头。

    “不过阁下。因为增强舰队的原因,让水兵的数量增加了一倍。那其中出身可疑的人很多……”

    琉吉尼恩子爵苦着脸向上司报告。说要想查清那些新雇佣水兵们背后的所有关系是不可能的。

    “这全都是因为那个‘无能王’无谋的结果。崩溃的盗贼团和罪犯,城里的无赖们……,他都不问出身的雇进军队。我们不是陆军。战舰的增加,是不能像增加步兵部队一样来做的”

    库拉威尔卿目光犀利的斜视着琉吉尼恩子爵。

    “批判政治不是我们的工作”

    “非常抱歉,阁下”

    “总之,我已经向王国政府请求援军了。虽然我们在空中和海上或许是无敌的。但在陆地上,却像被钓起来的鱼一样束手无策。真是的”

    “您说的对。那,援军是?”

    “是北花坛骑士”

    琉吉尼恩子爵一脸不快。一手承担王国政府所有污秽工作的北花坛骑士,那存在是让王**队所有将士深感厌恶的。他们既是紧盯反乱的监视者,也是把那些反乱行为逐一报告给王国政府的告密者,充当那些因为些微怀疑就要被暗杀之人的刽子手的北花坛骑士,对王**队将士来说就是“恶魔”的代名词。

    “我不赞成把那样的人引入舰队中来”

    “没有办法。这也是为了除去隐藏在我们舰队中的老鼠。阴暗的就要用阴暗的来对付,就是这样”

    琉吉尼恩子爵大大的叹息着。

    “那,就只能祈祷至少来的是位优秀的人了吗……”

    门被敲响,甲板军官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国政府派遣的使者大人到达了”

    “来了吗”

    库拉威尔卿站起身来准备迎客。门打开了……,当他看到出现在那里的“北花坛骑士”的时候,那原本那混合着不快和期待的表情变为惊讶,随后马上转为失望。

    出现在那里的,是个蓝发少女。

    “……我应该向王国政府请求的是‘骑士’吧?”

    蓝发少女不为所动的报上自己表面上的官职和姓名。

    “花坛骑士塔巴莎。依王命前来拜访”

    库拉威尔卿和琉吉尼恩子爵对视了下,两人同时倍感无力的垂下头。

    “非常抱歉,特任少佐。您明明是专程从首都赶来的……”

    甲板军官维雷尔少尉对走出第二作战室的塔巴莎施了一礼。他是个举止严谨的年轻军官。

    现在他在为自己长官们的无礼向塔巴莎道歉。库拉威尔卿和琉吉尼恩子爵在看到塔巴莎叹了气之后,只说了句“我知道了,那事就随你怎么做吧”,便连军事会议都不让她参加,就直接把塔巴莎赶出了会议室。这摆明了是对孩子一样的塔巴莎不抱任何期待。

    但维雷尔少尉却看不出有丝毫轻慢塔巴莎的态度。花坛骑士,他们是时常指挥王**队中队或大队的人。而加入该组织的所有骑士都拥有少佐以上的军衔。身为职业军人的少尉,不管他自己内心有什么想法,但对长官的态度是不会改变的。

    “现场在?”

    想马上开始着手工作的塔巴莎,对刚才的遭遇完全不在意,直接问着维雷尔少尉。

    “在这边”

    塔巴莎和照例化成人形的希尔菲德被带到的,是停泊着今天刚被破坏的“黑珍珠”号的地方。那本应是艘全长五十米,搭载三十二门火炮的护卫舰。

    不过,现在它的踪影已经消失了。它所装载的黑火药发生了爆炸,把船整个摧毁了。那让它停靠的铁塔,也变得像巨人的手一样分开弯曲着,样子十分凄惨。

    被炸得粉碎的残片,四散在周围。塔巴莎拣起一块为了防腐涂上柏油变成黑色的木片。但上面只有油的味道。

    “有半数船员因为在陆地上所以逃过一劫……,不过舰长以下的八十名船员,却和战舰的命运一样”

    维雷尔少尉沉痛的说。这是满载的战备火药发生的爆炸。想必连丝毫尸骨都不会留下吧。

    “……有发生原因的头绪了吗?”

    维雷尔少尉摇着头。

    “说起来让人非常惭愧,我们现在连是手工制作的装置,还用什么魔法引爆的都不知道”

    塔巴莎点了下头,看着手中那块“黑珍珠”号残片。

    船已经变成这样了,那想寻找爆炸的原因会十分困难。

    “犯人是躲过警卫的视线侵入战舰,之后在火药库引起爆炸的。现在我们知道的只有这点”

    这时看着塔巴莎和维雷尔少尉的希尔菲德叫了起来

    “这里有这么多军人还会发生这种事,真丢脸呢~~”

    维雷尔少尉看着站在塔巴莎身后的那位蓝发丽人。年龄大约二十岁左右,有眩目的美貌,她到底和塔巴莎是什么关系?

    希尔菲德哧的笑了出来

    “希尔菲是随从”

    “哈,随从”

    “随从,你知道吗?这可是仅次于骑士的喔”

    “是、是吗……”

    维雷尔少尉不想再说下去,再次抬步为塔巴莎带路。

    塔巴莎和维雷尔少尉逐一检查着停泊在这里的战舰。不过,加里亚两用舰队可是舰艇数量合计二百艘的大舰队。想要一一仔细检查是不可能的。在检查时,发现一个疑问的塔巴莎问道

    “有有警卫的战舰和没有警卫的战舰”

    事情正如塔巴莎所说。在某艘战列舰前,有戒备森严的枪兵和火枪手在警卫。但在另一艘护卫舰前却一个人也没有。塔巴莎问的就是这个差别。

    不过疑问马上被解开了。

    “啊啊,这是因为那船上还没有装火药。因为战舰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装满火药的。所以现在火药厂的生产量还没能满足全战舰战时装载量。虽然已经有去催了……,不过要全战舰都能装满火药,还需要两星期左右吧”

    随后他们来到一座弯曲的铁塔边。那铁塔四周架满了绳索,还不能上去。

    “上月被毁掉的‘维拉’号就停泊在这里。还没有清理完毕”

    在和刚才一样的船体残片中,一个女性站在那里,诚心祈祷着。

    塔巴莎向那女性走了过去。女性抬起头。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手中紧握着圣具,穿着蓝白相间的圣衣。是个神官。她长长的金发扎了起来,整齐的盘在头上。

    注意到塔巴莎和维雷尔少尉走了过来,那女性向他们施了一礼。

    “她是?”

    “修女?琉西。是这‘维拉’号战舰的随舰神官”

    战列舰以上级别的船,按照惯例是要搭载神官的。他们或她们为了那些虔诚的普利米尔教徒们,每天在进行祈祷和忏悔等宗教仪式。当然,出现战死者的时候,他们也会为死者做最后的祝福。所以对战舰来说,他们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那叫作琉西的女子看到塔巴莎稍稍有些吃惊。

    “这位是从首都来的花坛骑士大人。是为调查这次发生的事件而来的”

    “这样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

    塔巴莎问

    “我在为船员们祈祷。战斗还未开始,就这样在驻地中因事故而死……,他们也很悔恨吧”

    琉西凄凉的仰望着铁塔。那破碎的缆绳,在随风飘曳着,仿佛是在为自己曾经系住的船哀悼一样……。

    塔巴莎目不转睛的看着琉西……,轻声问她道

    “你也主持忏悔吗?”

    忏悔,是指做下什么错事的人把他的罪行向神官坦白,请求宽恕的行为。这对神官来说,是重要的工作。

    琉西点了点头。

    “是的”

    “如果听到任何线索的话,告诉在旗舰的我”

    琉西很为难。维雷尔少尉对塔巴莎小声说道

    “她可是圣职者啊。不能把忏悔者的秘密泄露出来的。”

    在他的声音中,能听出不快。于是琉西抬起头,盯着维雷尔少尉说道

    “您到底认为这神圣的任务是什么?听取忏悔的我们是神的代理者。如果我们泄露了信众秘密的话,那他们还有什么地方能坦白自己的罪过。当然,如果我面前出现这样的人的话,我会劝他改过的。这要我说多少次您才能明白?我们不是法官。从事的是引人走向正路的工作。在那些人中,当然也包括罪犯。不管做过什么,他们是神的孩子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维雷尔少尉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我明白了啊修女。我想也没有犯人会向随舰神官忏悔的……”

    不过塔巴莎不管这些,她握住琉西的手

    “拜托你”

    希尔菲德对塔巴莎有意见了

    “我说姐姐。你这不是让她很为难吗。嘎呜”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晃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塔巴莎的头。

    “姐姐?”

    琉西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塔巴莎和希尔菲德。

    “啊,不,那个。该怎么说呢,这小矮子是我的义姐。而我也做跟着她的随从”

    希尔菲德说着些奇怪的理由。

    不过这奇怪的话语也让琉西脸上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为了姐姐吗……。这真是件好事啊。你是个心灵美丽的人呢”

    虽然希尔菲德看着明显比塔巴莎年长,但琉西也丝毫没觉得奇怪,她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坦城,随后她伸出双手,给希尔菲德以祝福

    “愿神保佑你”

    看到琉西这样的希尔菲德也很感动,她嘎呜嘎呜的叫唤着握住琉西的手。

    “你和希尔菲我知道的神官们太不同了!既不摆架子也不生气还不用奇怪的眼光看人!”

    “在神面前,所有存在都是平等的”

    琉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后她略施一礼后转身离去。

    塔巴莎目送她离开后,就钻过绳索走进残骸中,开始专心调查爆炸事故现场。维雷尔少尉也随她一起开始调查。

    一小时过去了……,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到底是怎么引起爆炸的呢?”

    维雷尔少尉一个人自语着。

    “不管怎么想这也太奇怪了啊。警卫数量在第一次爆炸后已经增加了三倍。贵族军官们,除了不在这里的也都被送下船了。可尽管如此,犯人还是能潜入战舰。这种事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魔法师也不行啊”

    “在贵族中有没有可疑的人?”

    听到塔巴莎的疑问,维雷尔少尉摇了摇头。

    “贵族军官虽然有七百人在……,不过他们都是从很早就在这里工作的。虽然也有补充来的军官,但身世都很清白。在舰队工作的军官,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和家族一样。很难想象会有叛变者。”

    “…………”

    “果然还是在新补充的水兵中隐藏着有不良企图的家伙吧。没准各舰是混入了这样的叛变者……,自爆了也不一定。如果按新教徒看来那就是平民,他们不使用魔法,而是使用打火石。因为要是用导火索的话,马上就会被发现的。这还真是自爆攻击啊。那帮该死的新教徒们,竟然能满不在乎的做出这种事”

    随后维雷尔少尉摇摇头

    “那都是猜的。不管是新教徒还是什么,自杀都是始祖与神所不能宽恕的事。总之,那神官是不会出卖自己的信徒的,所以也不用指望她能帮什么忙。这还真是件让人头痛的工作啊,特任少佐”

    维雷尔少尉望着琉西离去的方向说着。

    塔巴莎在旗舰“查理?奥尔良”号上得到一间军官室。虽然轻视她是个孩子,不过看来还有有打算保证她相应的对待的。不过,他们好像没有连饮食也一起注意到。当晚,希尔菲德看到勤务兵送来摆在小桌上的食物,不满的叫了起来。

    “嘎呜嘎呜!这料理是什么!只有辣味腌肉,还有这苦得不得了的椰枣!而且面包还这么硬~~,嘎呜!”

    希尔菲德生气的大叫着。这对美食家希尔菲德来说,是绝对忍受不了的食物。那勤务兵送来的应该是普通水兵吃的食物。如果是贵族军官的话,桌上摆的应该是更好一点的。这也就是说,舰队司令部很瞧不起塔巴莎。

    希尔菲德一副这种待遇绝对不能忍受的样子撅着嘴看着塔巴莎。不过塔巴莎已经默默吃了起来。

    “真是的。姐姐你也算个美食家的,却对这种食物一点不满也没有”

    “有吃的就很幸福了”

    希尔菲德气的把头转到一边。

    “那希尔菲我不吃!这种东西根本吃不下去!嘎呜!”

    于是塔巴莎无言的伸出手,开始吃希尔菲德的那份儿。盘子里的食物一个接一个消失了。希尔菲德虽然气得转到一边,不过马上就忍受不住拿起盘子里的东西吃了起来。

    “我说姐姐。你打算怎么解决这次的事件?从听到的来看,整个事情都不明朗。到底是谁怎么引爆的也不知道。而且这里有这么多船……,究竟哪个会爆炸我们也不知道啊”

    塔巴莎因此脸上的表情些许阴郁了起来

    “我有种马上就会知道谁是‘犯人’的感觉”

    “啊啊?为什么?希尔菲我一点也不明白!到底是谁?”

    塔巴莎已经不再回答她,继续默默的吃饭。希尔菲德也只好无可奈何的再次和那称不上美味的食物战斗。

    吃完饭后,希尔菲德早早就睡下了。

    窗帘拉了起来,屋内只有油灯在淡淡的闪亮着。

    塔巴莎坐在椅子上,很少见的没有打开书,而是一直盯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这里是来宾用军官室。在墙上挂着的战场和历任舰队司令画像中,也悬挂着一幅这加里亚两用舰队旗舰的画像。

    在那幅画旁边……,是一个有和塔巴莎一样蓝色头发的,很有魅力的年轻男子肖像。

    比起真人来,严肃得多少有些夸张。

    在塔巴莎记忆中的他,脸上应该是更柔和的笑容才对。

    在肖像画下面有这样的注解。

    “查理?奥尔良”

    明明把自己整个家族作为王族的权利剥夺了,却还用自己父亲的名字来命名这加里亚两用舰队的旗舰,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塔巴莎心中想象着那伯父王,那自己憎恨的仇敌。

    当然,她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发生那种事的她也不想知道。

    塔巴莎站起身,向父亲的肖像施了一礼。

    之后……,她吹灭油灯,躺到床上。

    不过,睡不着。

    她想起自己离开时库尔凯说的话。

    “我……,或许已经找到了。那让我该挥杖的理由”

    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挥杖的?

    是为了复仇。

    只有为了向杀死父亲,夺去母亲心志的伯父王复仇的这种感情……,能驱使自己。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成为北花坛骑士,立下无数功劳。这都是为了能更接近那伯父王……。

    所以这次的任务,也无论如何也要成功。因为每次成功,都会让自己与那伯父王稍微接近一点……。

    在漆黑的卧室里,塔巴莎思索着。

    对舰队的破坏工作……,害怕他的冷酷,却又不得不臣服在那无能的伯父王君临的王国政府下,对这政府怀恨在心的人有无数。

    但那在某种程度上有很大区别。

    首先是平日就被镇压的新教徒。他们的教义不同,只因为这点就使加里亚的寺院和王国政府将他们视为眼中钉。

    接下来是特里斯汀和凯尔马尼亚。这两国会因为害怕加里亚加入阿尔比翁而进行骚扰动作也不一定。不过,从这两国的角度来想。加里亚应该是它们为了拉为伙伴而交涉的国家。想不出它们有什么理由破坏可能成为自己同盟的舰队。

    而最后一股势力……

    塔巴莎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的说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大概……,会把自己发色的事情告诉他们”

    塔巴莎第二天也在默默的继续搜查。她进入爆炸现场,仔细搜索着附近的东西。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握着长杖,翻开那些碎木片,搜索着下面。直到中午,塔巴莎还在继续搜索着。

    圣?马隆港口城市,是建在一块三面环山,一面是海岸的适于防守的土地上的。铁塔栈桥全都建在内陆,城市是沿山发展的。白色的墙壁,茶色的屋顶,这是由那耀眼又美丽的建筑组成的城市。

    冰冷的冬季海风抚过塔巴莎的面,让她微微缩了缩身子。希尔菲德对塔巴莎说道

    “姐姐,没用的。都已经散成这样了,什么证据都找不到的”

    没过多久,塔巴莎好像发现了什么。那是一块闪着光的金属残片。塔巴莎仔细看着它……,随后把那收到口袋里。

    “姐姐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不过塔巴莎没有说话。

    “让我看!让我看看啊!”

    她向塔巴莎扑了过去,咬住她的头。因为希尔菲德现在还是人类女性的样子,所以让周围没事的士兵们都好奇的聚了过来。

    “这没什么好看的啦!”

    希尔菲德慌忙摇头。

    在聚过来的士兵中,可以看到维雷尔少尉的身姿。

    “到底发生什么了?”

    塔巴莎把自己拣到的东西递给维雷尔少尉看。

    “这……!不是圣具吗”

    普利米尔教徒随身携带的圣具是把始祖张开双臂的样子抽象化后做成的东西。

    “不过……,样式不同。有表情”

    把始祖的容姿正确雕刻出来被认为是不敬。因此,一般神官们所使用的圣具是没有脸的。可是……,这圣具上雕刻的正是始祖年轻时的样子。

    “……是新教徒们的圣具吧”

    聚在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张口说着

    “果然是那些家伙干的吗!”

    “畜生。那些该造报应的混蛋……”

    听到这里的声音,穿着神官服的琉西也走了过来。她注意到塔巴莎也在,便向她稍施一礼。

    “可以的话,能让我看看那圣具吗?”

    塔巴莎把那圣具递给琉西。

    “这是……”

    “也就是说,那些新教徒们,已经潜入这舰队了”

    维雷尔少尉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在点着头

    琉西目不转睛的看着塔巴莎。于是……,她那平静的圣职者脸上,浮现出什么严厉的东西。塔巴莎也抬眼看了回去。

    当日,塔巴莎的调查也就此结束。她回到“查理?奥尔良”号上的房间,马上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睡眠充足的塔巴莎醒了过来。希尔菲德还在旁边张着嘴在打呼。塔巴莎走出房间,在门边等候吩咐的维雷尔少尉出声说道

    “噢呀?特任少佐。您要去哪里?”

    “寺院”

    维雷尔少尉一瞬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马上又恢复如常。

    随舰神官们的寺院并不在圣?马隆城里,而是在那铁塔林立的道路尽头。和城里的寺院不同,是用普通砖石建造的简单建筑。在凛冽的海风中,塔巴莎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

    忏悔室是设置在寺院一层,礼拜堂里面的。坦白自己罪孽的人,就格着那看不到面孔的小窗和神官相对。

    把在室的木牌挂在忏悔室的墙上。之后塔巴莎穿过帘子,坐到硬木制成的椅子上。

    身材矮小的塔巴莎坐下后,那挂着帘子的小窗,正好在她嘴边下面一点。这是考虑到为让信徒和神官看不到对方的脸而设计的。神官在这里听到的秘密绝对不会泄露给外面。

    “你犯下什么样的罪过了?为了让神与始祖普利米尔能够听到,把你的罪过全部说出来吧”

    那清澈的声音是琉西的。塔巴莎改变了声调,小声说道

    “我爆破了战舰”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琉西叹息着说道

    “是来调查的骑士大人吗?”

    塔巴莎没有回答。可以听到琉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这边的声音。帘子被拉开了,琉西出现在那里。一脸哀伤的琉西带着塔巴莎来到神官们的值班室。里面只有桌子和床,就像军舰里一样,是个简朴的房间。其他神官应该是在各自当值的战舰上吧,所以这里才见不到其他神官的影子。

    琉西看着塔巴莎,为难的说道

    “您是想做什么?”

    “想知道你的反应”

    塔巴莎毫不遮掩的说

    “骑士大人你也在怀疑我啊”

    那声音中充满了什么很疲惫的感觉

    “也?”

    听到塔巴莎反问,琉西在烦恼过该怎么办之后……,张口说道

    “最初的爆炸发生的时候……,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我”

    塔巴莎一动不动的默默看着琉西。

    “为什么?”

    不过琉西没有回答。她很为难的摸着手背。

    正当塔巴莎要深入问下去的时候……,从外面传来水兵和军官们的怒吼声。

    “是‘古罗乌尔’号!”

    “发生什么了?”

    琉西不安的侧着头。

    塔巴莎抓起杖冲出寺院。琉西也跟在她身后。在耀眼的晨光下,可以看到水兵们气喘吁吁的向那边跑去。

    塔巴莎抓住一个水兵问道

    “发生什么了?”

    那水兵看到塔巴莎,一瞬还在奇怪,军港怎么会有小孩子?不过当他注意到斗篷,马上敬礼说道

    “发现爆炸犯了!”

    “古罗乌尔”号是停泊在离寺院三百米左右的栈桥上的。正在通过从铁塔上垂下的绳索搬运风石中。

    在甲板和栈桥下聚集着许多水兵和军官,他们仰望上面大喊着

    “把那混蛋打下来!”

    听到这喊声,塔巴莎发现了维雷尔少尉的身影,她跑了过去。

    “特任少佐”

    “发生什么了?”

    维雷尔少尉指着“古罗乌尔”号的桅杆。一个水兵正站在了望台上举着火枪在喊些什么。

    “那家伙是这‘古罗乌尔’号的水兵,也是负责值守火药库的人。好像他杀了同僚,正准备在火药库放火。”

    看来他好像是想趁大清早舰内戒备松懈的时候来引发爆炸。因为在夜间的戒备相当森严。虽然那些贵族军官们想抓住他,但却被他逃走,爬到桅杆上去了。

    在甲板上的士兵举起枪。但马上就听到军官们的大声怒骂

    “不要射击!要捉活的!”

    不妙啊,维雷尔少尉说。

    “要是那家伙死掉,就抓不出他后面的人了”

    维雷尔少尉为了能让桅杆上的男人听到而大声叫道

    “喂!说出你的要求!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过男人没有回答。反而端起枪来,把手指放到扳机上。

    “可恶!”

    对工作热心而又认真的维雷尔少尉拿出杖咏唱了咒文。

    是“飞行”。

    周围的军官们看到维雷尔少尉飞到空中,都大声叱责着他。

    “喂!维雷尔!你想干什么!”

    “说服他”

    “住手!会刺激到他的!”

    但是认真的维雷尔少尉还是冲那男子喊道

    “停手!自杀是始祖普利米尔所不能宽恕的!会下地狱的!”

    不过维雷尔少尉的劝说却得到了最坏的结果。

    “实践教义万岁!”

    男人大声喊叫着,随后枪声响了起来。

    男人的身体无力的软了下去……,掉落到甲板上。当塔巴莎用“飞行”咒文到来到甲板的时候,那男人已经断气了。他的头已被打穿,就算用水魔法也无能为力。

    从声音来判断,他应该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男子。水兵和军官们咬牙切齿的围着那倒在血泊中的男子。

    “果然是新教徒所为!是那些混蛋家伙!”

    一个军官大叫着。这自杀的男子刚刚确实有说出“实践教义”。这是新教徒们提出的思想。哈尔凯基尼亚大陆上的寺院,基本都和贵族勾结在一起,为了想要借贵族的权势。而为了改革这些**寺院提出的教义……,就是那实践教义。

    不过,那以清贫为主旨的思想并没有被所有平民所接受。不过因为要是过分打压,他们有可能成为会形成叛乱的元凶,所以政府一直放任不管,但表面上,国法还是禁止这教义的。这也是水兵们相当排斥的东西。

    所有人的脸都因愤怒而扭曲着,只有一个人的脸是苍白的。就是刚刚去说服那男子的维雷尔少尉。

    一个军官走到他身边。

    “喂,维雷尔,你还真敢擅自做出那种事啊。看你弄的,这下想从他嘴里得到他同伙是谁都不行了!”

    “……抱,抱歉”

    在同僚的指责下,维雷尔少尉深深的低下头。塔巴莎侧目看了看被军官们谴责的维雷尔少尉,随后来到那男子身边。

    用手撑开那男子的眼睛。

    新教徒。

    牺牲自己身体来反抗贵族的男子……。

    塔巴莎仔细看着那眼

    “?”

    她在这尸体的眼中感觉到奇妙的光。

    是魔力之光。

    那光急速从男子眼中消失了。

    “…………”

    一个好像是这男子朋友的水兵,抱住男人大声痛哭着。

    “约汉!约汉!为什么你会做这种事!你不是那么认真的说过吗!不是说过要在这里攒钱,会乡下买地的吗!你竟然是新教徒?我不信!”

    一个军官把那水兵拉了开去。

    “喂,水兵。新教徒就像是白蚁一样。不知什么就潜入进来,之后把房子吃个干净的生物”

    “但是,但是大尉!他竟然会是新教徒,我绝对不相信!”

    “把这尸体收拾了”

    “请、请您至少让我亲手来埋葬他吧!”

    “不行。好了,快回你的岗位去。这是军务”

    “求求您了”

    “啊啊,少罗嗦!”

    气急败坏的军官想要抽出魔杖

    塔巴莎迅速把手伸了过去,制止了他。

    “怎么?”

    “按他说的做”

    军官为难的看着塔巴莎。王国政府派遣到这里来的塔巴莎,相当于佐级官员。

    “那,就交给骑士大人您了”

    军官很无趣的丢下句话就转身走了。留在这里的,只有是约汉朋友的那个水兵,和垂头丧气站在那里的维雷尔少尉。

    那水兵无数次再向塔巴莎道谢。

    塔巴莎再次看着那男子的眼。但她刚才所感到的魔法之光早已消失了。不过,那光已深深印在塔巴莎脑中。她开始在自己的脑内图书馆中搜索。

    那是像烧得通红的炭一样,静静燃烧着的光……,在记忆深处,塔巴莎把那咒文拉了出来。

    “‘制约’……”

    塔巴莎小声说着。

    第二天清晨……,那叫约汉的男子被埋葬到远离军队墓地的荒地里。这是因为,背叛者是不能被迎入战士们的魂魄所沉睡的陵园的这种理由。

    冰冷的海风,在枯木和石块的缝隙间吹过。

    在那中间,有个插着一柄短剑的土堆。那短剑就是墓碑。

    黄昏,结束舰内调查的塔巴莎在希尔菲德的陪同下向那里走去,琉西正跪在那里祈祷着。

    塔巴莎和希尔菲德站在后面等她祈祷结束。

    过了一会儿,琉西抬起头。

    “骑士大人……,您怎么来了?”

    “对方是新教徒,你也要为他祈祷吗?”

    “……在神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虽然解释或许有些许不同,但人是没有差别的”

    这可是很不该说的。但这就算被认为是异端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言语,自琉西口中干脆的说了出来。

    “而且……,我不觉得这是别人的事。”

    琉西悲伤的低下头

    “别人的事?”

    “是的,今早话没能说成……。那个,我原本并不是神官。我是因为某个事件,失去了贵族的名号,所以才出家的”

    “某个事件?”

    “是的。我的父亲,是服侍奥尔良公(王弟殿下)的”

    听到这个名字,塔巴莎的眉略微一动。站在她身后的希尔菲德也吞了口口水。

    “虽然这么说,不过他还没有能踏进公爵官邸的身份……,不过即便如此,主君就是主君。骑士大人您也知道吧?在奥尔良公因为狩猎中的‘事故’去世以后,席卷宫廷的那场肃清风暴……。被认为是奥尔良公派的贵族,不是被杀就是被夺去官位。而我父亲,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琉西悲伤的垂下眼。她好像还没注意到塔巴莎是谁。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她的父亲好像还没有能在官邸中出现的身份。别说的年幼的塔巴莎了,一定连直接见到奥尔良公的机会也很少。而且,塔巴莎和三年前的样子也已大不相同。虽然有一头王室象征的蓝发,但有这种颜色头发的贵族也不是没有。

    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少女,就是自己父亲曾经主君女儿的琉西继续说道

    “父亲被处决之后,我们一家的房屋和财产都被夺去,家人也已四散。那时我决定投身寺院,所以就出家了。我已经不想再与俗世有任何关系。可是,现在却再次被卷进这样的事件中……,神要给我多少试炼才会高兴呢……。我是最先被怀疑的。多少次被施以魔法来调查我是否说谎。也不知多少次被问是不是旧奥尔良公派。确实我的父亲是效忠奥尔良公的。但是……,我只想静静的生活啊,我只是个普通的神官啊。我不想和政治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塔巴莎回忆起和琉西相遇时维雷尔少尉脸上的那种不自然的表情。对神官进行调查,这对要承受因果报应的军人们来说一定是像恶梦一样的行为。所以他对琉西的态度才那么不自然吧。

    随后琉西再次看向约汉的墓。

    “因为我的遭遇……,所以对像这样被虐待的人们,并不认为是与自己无关的”

    对她来说,或许神官的“工作”之不过是个逃避的地方而已。所以她才能像这样为一个新教徒罪犯奉上祈祷。

    “只不过是宗派不同,有必要争到这种程度吗。不管是新教徒还是旧教徒,大家要是能互相承认该多好”

    塔巴莎摇了摇头

    “不是新教徒做的”

    琉西一脸诧异

    “那到底是谁……”

    “这还不知道。不过,约汉是被人施了‘制约’”

    “制约?”

    琉西越来越不解。

    “那是自太古就被禁止使用的,能操纵人心志的水系统咒文。被施了这魔法的人,无条件的……,在时间和地点满足的情况下,执行施术者的愿望。比如说‘在火药库放火’等简单的行动。在发动之前,是不会有人看出被施了咒文的。所以那人也不用担心自己被发现”

    插画221

    “也就是说有什么人正在这么做吗?”

    塔巴莎肯定的点着头。

    “能操纵人心……,这太可怕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琉西悲伤的摇着头。随后,她抬起脸,就像放弃了一样的说

    “您还是怀疑我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贵族军官们的背景都很清白。而我,却是被剥夺贵族之名出家的,拥有可疑经历的人”

    塔巴莎摇摇头。

    “不是你。你不是说谎的人”

    琉西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安心的表情,随后,泪从她眼中流出

    “谢谢”

    在回“查理?奥尔良”的路上,希尔菲德一边嘎呜嘎呜的叫着,一边敲着塔巴莎的头。

    “如果到这时候姐姐你还怀疑那琉西的话,希尔菲我就不得不怀疑姐姐你内心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呢。嘎呜”

    “…………”

    “她,真的是个很直率的人。在现在这种年代很少见。希尔菲我觉得,如果是她的话,或许‘伟大的意识’能替代始祖普利米尔的宗旨呢。虽然我不相信吧。嘎呜”

    希尔菲德一边嘎呜嘎嘎嘎~~~的叫唤着,一边扭动着身体。好像是很感动的样子。

    塔巴莎在中途停了下来,凝望着约汉的墓。他是因“制约”咒文被装成新教徒,并被下达了爆破所乘战舰的命令。

    而且,失败了的话就去自杀,这一切肯定都是“制约”制定好的演出。塔巴莎闭上眼,双手合在一起。

    为那不知被谁当作道具,最后还惨遭杀害的年轻人,静静的祈祷着。

    回到“查理?奥尔良”号的塔巴莎直接来到舰队总司令室。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正聚在会议桌边的首脑们,这让他们大叫了起来

    “你竟然说要把火药卸下去?开玩笑!现在是准战时。我可是从陛下那里接到‘尽快让舰队可以使用’的命令了!不就是水兵们的问题吗?不会去调查啊!”

    总司令库拉威尔卿最先反对着。他是勇猛但愚直的军人典型。固执的坚持命令,却不顾现状。现实中已经有六艘船被破坏了,但他却执意不卸下火药。

    “要把水兵一个一个查清是不可能的。不能为此再有船被击沉”

    听了塔巴莎的话,以琉吉尼恩子爵为首的舰队首脑们也点下了头。

    “确实,命令是命令……,不过,我们已经失去六艘船了。如果舰队士气再下降的话……”

    “你在害怕吗!战争开始的话,就算不愿意也会出现损失的!如果在火药被卸下的同时下达开战诏书的话你要我怎么办!我可不承担这个责任!”

    看来对他来说,比起水兵们的命来,撇清自己的责任更重要。加里亚,不,哈尔凯基尼亚大陆上的所有将军们差不多都是这样,既保身又出人头地就是他的全部。战场上的勇气和那充满智谋的计划也都是为此而存在的。

    塔巴莎淡淡的说道

    “全部责任由我来负”

    舰队首脑们沉默了。库拉威尔卿庄重的问道

    “这是王国政府派遣来的花坛骑士所说的吗?”

    “我以骑士之名发誓。责任由我来负。所以把舰队的火药都卸下来”

    库拉威尔卿即使这样也是一脸了无兴致的签署了命令。塔巴莎随后又说了一句。

    “不过,只有这‘查理?奥尔良’号的火药不卸”

    所有首脑们都变得脸色苍白。

    “那,那也就是说,让这‘查理?奥尔良’号来……”

    “当作诱饵”

    塔巴莎无所谓的说着

    “不是还有其他战舰吗。这艘战舰,可是陛下他的御用舰啊。和普通战舰意义完全不同”

    “正因为是这艘战舰,所以只要制造机会,对手就绝对会被引来。”

    在场的所有首脑都没有吭气。因为塔巴莎所说的是正确的。不过她却太不在乎牺牲了。

    竟然要把旗舰当作诱饵。

    如果这是在军校参加答辩的话,毫无疑问会给她零分的。可……,这次的对手并不是海空中的敌方舰队。而且眼前的这娇小的花坛骑士对这种不正规战更熟悉。而自己在陆地上,只不过算个门外汉……。

    库拉威尔卿在这娇小少女那碧蓝又冰冷的眼睛深处,感到一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虽然这建议自己不愿接受,但自己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琉吉尼恩子爵”

    库拉威尔卿向自己的副官命令道

    “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把司令部转移到陆地上”

    “我也,那个,可以陪您一起去吗?”

    “不行。你要留在战舰里,随时向我报告情况”

    “您怎么能。这太无情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也要求准许离舰!塔巴莎丢下为此争吵的舰队首脑们,走出了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旁,维雷尔少尉还是一脸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看来他还在介意昨天的失态……,在意昨天自己没能说服约汉,让他扣下扳机的事。

    “维雷尔少尉”

    听到塔巴莎叫自己,维雷尔才好像回过神一样猛的抬起头来。

    “啊,特任少佐。会议结束了吗”

    塔巴莎点了下头,看着维雷尔少尉。

    “您有什么事吗?”

    “你累了。最好稍微休息下”

    “感谢您的关心,不过这是我的任务”

    维雷尔少尉深深的叹着气说道

    “至少,让我能沉浸在任务中……。可恶,都是因为我才让那重要的线索……”

    塔巴莎刷的蹲下身,把手伸向维雷尔少尉的军靴。

    “特任少佐?”

    “鞋带开了”

    她很快就把鞋带重新扎好。维雷尔对塔巴莎的这种行动惊得不知所措。会帮部下系好鞋带的长官,这连听都没听说过。

    “非,非常感谢您”

    维雷尔少尉看上去很难受。他就像再也忍受不住从自己心里涌出的罪恶感一样,敬礼说句失礼后,就转身离去了。

    除“查理?奥尔良”号外,全舰队都接到要卸下火药的命令并于当日执行完毕。被装回木桶中的火药再次被运往砖石建造的保管库。

    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保管库的所在地是远离栈桥的。就算敌人向那里下手,舰队也不会受到任何损害。而且那里还配备了相当的警卫。

    已经装载了火药的战舰大约有五十艘。从这些战舰上卸下来的火药有近千桶。这些连绵不断被搬进那昏暗的保管库中的场景也十分壮观。

    希尔菲德站在保管库门口,看着那些拉着装满火药推车的水兵们说道

    “要是这些都爆炸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嘎呜”

    塔巴莎没有回应她,她现在正在看一本笔记。

    “姐姐,你看的是什么?”

    听到希尔菲德的疑问,塔巴莎答道

    “这事件的牺牲者名录”

    “在看可怕的东西啊”

    翻过最后一页后,塔巴莎点了下头

    “不过姐姐……。只让自己搭乘的战舰上存有火药,你到底在想什么?要是弄不好的话,你自己也会和船一起被炸掉的啊。所以那些舰队大官儿们逃出战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塔巴莎没有回答,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牺牲者名录的封皮。希尔菲德哀伤的嘎呜了一声,继续说道

    “希尔菲我一点也搞不懂姐姐你究竟在想什么。把那战舰当作诱饵,你到底想怎么抓到那犯人呢”

    希尔菲德轻轻敲着塔巴莎的头

    “为什么你这么不关心自己。应该说,我希望你能在关心自己的同时,顺便把希尔菲我也一起关心上。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卷入爆炸中死掉的”

    塔巴莎这时对希尔菲德说道

    “那,你就在空中待命”

    看着塔巴莎就要说出,你就在这里等,这让希尔菲德慌了起来。

    “开,开玩笑的啦!希尔菲我可是姐姐你的第一家臣!是你忠实的使魔啊!怎么会把姐姐你一个人留下逃到空中呢……”

    希尔菲德闭着眼,得意的晃着手指说。

    于是塔巴莎她,就

    “轰隆”

    的模仿着爆炸的声音。希尔菲德,嘎呜!一声大叫,蹲到旁边的树下,浑身发抖。

    不过她马上意识到这不过是塔巴莎的恶作剧。希尔菲德抬起头高声抱怨着

    “不要做这种事啊!我都寿命都被你吓短了!少了二百年啊!嘎呜!”

    “不用担心。如果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话……,那今晚事件就能解决”

    塔巴莎的话让希尔菲德惊得目瞪口呆。她蹲下身,仰望着塔巴莎。

    在大叹一声后,希尔菲德站了起来。

    “相信你吧。而且,姐姐你要是没希尔菲我跟着的话是什么也做不好的。再说你死了的话我也睡不塌实。没办法,我就陪你一起吧。嘎呜”

    于是塔巴莎低下头。

    “怎么?感动的哭出来了吗?要真是这样,你那雪风之名会哭泣的。冷酷无情的孩子魔法师……。那才是姐姐你啊。嘎呜”

    “轰隆”

    希尔菲德再次抱头蹲了下去。当明白自己又被骗了,她便嘎呜嘎呜的大叫着站了起来。

    塔巴莎低下头。

    “谢谢”

    希尔菲德已经挥起的右手被自己的左手拦了下来。随后抱住有些不好意思的塔巴莎。

    “其实很害怕吧?真是不坦率啊!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我希尔菲都会保护你的”

    “都说快沉的船中最先逃出去的是老鼠”

    “没错”

    在舰队首脑们一撤离的“查理?奥尔良”号中,水兵们在说着闲话。这里的警备比平时更森严。

    舰内只为了警备就安排了近二十名贵族军官,另有一百五十名水兵在保护火药库不让叛变者接近。

    不管怎么看这防守也是铜墙铁壁一般。

    二十名魔法师,这人数意味着就算有一个连队的敌人攻过来也能防守住。

    暮色降临到军港,甲板上燃起篝火,那光所照不到的地方都安置了士兵把守。士兵们都很害怕,不过他们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过了很久,点钟已经两次敲响。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一名军官向在旁边抚弄着魔杖的维雷尔少尉说道

    “把‘查理?奥尔良’当作诱饵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这里戒备这么森严,我想那些家伙是不会出现的吧?新教徒们也不是傻瓜。布满魔法师和士兵的战舰就有如龙穴,我想他们也做不出什么的”

    不过维雷尔少尉没有回答

    “喂,维雷尔。你怎么了?还好吗?”

    在点头的维雷尔少尉脸色非常苍白。

    “……身体不舒服吗?”

    维雷尔少尉摇了摇头。

    “你这不是都快站不住了吗。去医务室休息下吧。没事的,反正有这么多魔法师在,少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那军官叫来水兵,向他命令道

    “把维雷尔少尉送到医务室”

    躺在充满消毒用酒精气味的医务室床上,维雷尔少尉稍微闭了会儿眼,但水兵们离去之后,他却突然马上醒了过来。

    他为了不发出声音,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外面。走廊里有巡视的士兵。

    “哦呀?维雷尔少尉,您已经没事了吗?”

    维雷尔少尉拔出的杖柄已捅入问自己的那名水兵腹部。水兵昏倒在地上。

    随后维雷尔少尉口中咏唱着符文

    “伊鲁?沃塔鲁?斯雷普?库拉乌迪”

    这是睡眠之云咒文。

    从他伸出的魔杖前端,一种白色的,浓密的烟雾涌了出来,瞬间充满整个战舰。在战舰中这种狭窄的地方,睡眠之云能发挥出可怕的威力。

    深信敌人是新教徒的水兵们,根本没料到会受到魔法师的袭击。他们不断受到睡眠之云的侵袭,都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在四处都点亮着魔法之灯的战舰中,维雷尔少尉默默的走着。他的目的地是位于中央甲板的火药库。火药库前那些三倍于平时的警卫们,已经因为他刚刚所咏唱的魔法睡着了。

    火药库的门上悬挂着坚实的魔法之锁。维雷尔少尉咏唱起魔法,那强大的风魔法把大门和锁都吹飞了。

    维雷尔少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走入火药库。

    火药库中囤积着大约三十桶火药。要是这些火药全部爆炸的话,别说“查理?奥尔良”号,就连停泊在它旁边的战舰也不能幸免。

    维雷尔少尉毫不犹豫的举起杖,咏唱起“点火”咒文。

    随后他把杖挥向火药桶。

    桶的外壳劈劈啪啪的烧了起来。

    仅仅需要数秒,桶内的火药就会被点燃,把包括维雷尔少尉的所有人炸得粉碎……。

    不过,爆炸却没有发生。

    桶壳被烧掉了,哧哧的冒着烟雾。从桶上出现的洞中,有什么粗糙的黑色东西流了出来。

    “…………?”

    维雷尔少尉走到桶边检查那粉末。

    “?”

    这不是黑色火药。这……,不过是普通木炭。虽然那也是黑色火药的原料,但就算被点燃也不会爆炸。

    “……那些火药已经却被我的炼金变成木炭了”

    听到背后有少女说话的声音,维雷尔少尉转过身。

    一个蓝发少女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那是塔巴莎。

    在她那年幼的面孔周围,有只有风魔法使才能注意到的风,在微妙的流动着。正是这风让塔巴莎能不受睡眠之云的侵袭。

    维雷尔挥动手中的魔杖咏唱起魔法

    “乌尔?卡诺?伊斯?伊萨?温迪”

    一个燃烧着的赤红火球出现在他杖端。那和塔巴莎一般高的火球直直的向她飞去。火球就像不能让人避开一样准确的飞向目标。虽然速度不及风魔法,但那也不是人可以躲开的速度。更不要说塔巴莎现在身处舰内,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塔巴莎毫不闪躲的用杖接住了那火球的攻击。

    火球就像要吞掉持杖的塔巴莎一样膨胀起来……,瞬间,变得像焰火一样四散消失了。以自己的魔杖为中心,塔巴莎让空气像龙卷一样回转着。

    塔巴莎轻易的操纵着能让火球粉碎的风魔法。

    不过维雷尔少尉丝毫没有失望的样子,他迅速咏唱着下一个魔法。

    维雷尔少尉虽是火魔法使,但他现在却简直像冰一样散发着冷气。他本应该是有什么事马上就会在脸上表露出来的类型。而他的动作毫无多余,都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消灭塔巴莎。

    那是没有憎恨,没有愤怒,没有欢喜,没有一切感情,连热情都没有的冰冷之火。

    以那被操纵之人特有的动作……,维雷尔少尉拧出一根火焰之鞭。

    砰————————————。

    那火焰之鞭挥了起来,就像被风魔法打散一样的无数火团向塔巴莎袭去……,在这瞬间,塔巴莎第一次咏唱了魔法。

    “拉古兹?沃塔鲁?伊斯?伊萨?温迪”

    冰箭出现在塔巴莎周围。数十支冰箭向维雷尔少尉飞去。

    “!”

    维雷尔少尉微一缩身。

    “?”

    但是,冰箭却从维雷尔少尉侧面,头上,腿间穿了过去。将在他身后的火药桶打了个粉碎。

    哗!

    桶中的水流了出来。那是塔巴莎代替火药装在里面的水。流出的水把维雷尔少尉挥舞的火焰之鞭熄灭了。

    水遇热瞬间融入空气中。升腾起来的白色水蒸气封住了维雷尔少尉的视线。

    “拉那?迪鲁?温迪”

    塔巴莎一刻不停的咏唱着魔法冲入维雷尔少尉怀中,用空气重锤攻向他胸口。

    要害受到空气冲击的维雷尔少尉倒在地上。

    “…………”

    战斗结束后,最里面木桶的桶盖被弹开,希尔菲德走了出来。

    “真惊人!没想到维雷尔少尉他竟然会是犯人!亏他看起来还那么像好人!”

    塔巴莎仔细观察过维雷尔少尉的眼睛后说道

    “他不是犯人”

    “嘎呜?”

    “维雷尔少尉只是被‘制约’魔法操纵而已”

    塔巴莎检查着维雷尔少尉的军靴。仔细看看的话,那军靴的鞋带上,缠有蓝色的头发。

    “这是姐姐你的头发吧”

    塔巴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黏土制作的小魔法人偶(阿尔维)。把那头发压在人偶背上。随着塔巴莎咏唱的追踪魔法,那人偶刷的站了起来。

    “嘎呜?”

    “这阿尔维会带我们去头发到过的地方”

    她是从哪儿弄来的这魔法道具?看来自己的这位小小的蓝发主人,好像已经察觉到犯人是谁了。

    塔巴莎用“浮空”术让维雷尔少尉浮了起来,如果放他不管可能会被犯人灭口,所以她打算带他一起去。

    阿尔维咚咚咚咚的走了出去。

    塔巴莎和希尔菲德紧跟在那后面。

    阿尔维带她们来到的是军港附属寺院。那寺院门上点着魔法之灯的人像,让人觉得这好像是通往异世界的门。

    潮汐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希尔菲德看着寺院

    “怎么会,难道……。是那个琉西吗?是那琉西对维雷尔少尉和水兵们施了魔法吗?”

    她脸色很难看的说着

    “一,一定是其他神官做的。嘎呜”

    “维雷尔少尉交给你了”

    塔巴莎解除了“浮空”咒文。在他快要掉到地上的时候,希尔菲德抱住了他。

    “跟我来”

    塔巴莎推门走了进去。

    金发已经散开的琉西站在里面一动不动的盯着塔巴莎。和白天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好像有什么冰冷的,刺人的什么环绕在她身上。

    那是愤怒之气。

    愤怒化为魔力充满她的身体。第一次看到这种气的希尔菲德不由的退后两步。

    只是看到这能让人冻结的气,就让希尔菲德明白什么才是琉西的本来面目。

    她不是神官。

    而是被愤怒所驱动的复仇者——————————。

    魔力这种东西就等于感情的爆发。身上摇摆着的愤怒之气足以匹敌四方级的琉西看着塔巴莎。随后她把视线移向希尔菲德。注意到希尔菲德抱着的维雷尔少尉,琉西重重的点了下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塔巴莎摇了摇头。

    “就像你咏唱的‘制约’一样,是犯人自己打开通向这里的路的”

    “为什么?你和白天完全不一样!应该问你是琉西吗?这是为什么?”

    希尔菲德混乱了。希尔菲德不是人。但正因此她对人很敏感。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做这种事,这样的问题她觉得自己能够明白。

    可白天的琉西绝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希尔菲德看不出她会是能做出炸毁战舰这种事情的凶恶人类。并确信这点。

    但是……,现在她眼前的琉西却像另一个人一样。

    是一个因愤怒而颤动着的复仇者。

    人能像这样,在昼夜变成不同面孔吗?

    琉西向塔巴莎问道

    “你愿意听我忏悔吗?骑士大人”

    塔巴莎点了下头。

    琉西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但那是悲伤之笑。

    “本来,是不应该向不是神官的你要求忏悔的……。不过我也并不是从心地愿意成为神官的,就彼此彼此吧”

    插画243

    地方改变了,蓝发少女和那伪装成神官的女子在忏悔室对崎着。

    坐在信徒位子上的琉西轻声说出自己的罪过

    “理由无需再说了吧。我要向只因为父亲是奥尔良公派这种简单理由就杀害他,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王国政府复仇……,只为这个。我一直在修道院里等待机会。当接到作为随舰神官前往两用舰队命令的时候,我想,我复仇的机会来了”

    “…………”

    “方法很简单。我想骑士大人你也已经知道了。只是给前来这里忏悔的信徒施以‘制约’,灌入让他们‘引爆船上的火药’这种想法而已。被犯罪意识折磨的信徒们来这里寻求着,寻求宽恕。而用‘制约’控制住这种信徒令人可怕的简单,效果也很强大。而且这里是忏悔室。来这里的人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所以我在这里施放‘制约’的秘密也因此被完全保守住了”

    站在塔巴莎身旁听琉西忏悔的希尔菲德对小窗那边,坐在信徒席的琉西叫道

    “可是,可是!白天的琉西,我看不出会正在进行这种复仇行为啊!”

    对面传来琉西的干笑声。

    “没错。藏在心里的复仇心,是有必须藏在心底的。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会被感觉敏锐的人看穿的。所以我白天必须作为充满慈爱之心的神官来行动”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琉西接着说道

    “是用镜子对自己施‘制约’魔法。所以我白天才会像个完美的神官一样。就连自己眼睛深处被‘制约’后残留的光也完全被消除了。为了让自己白天一丝一毫也想不到复仇什么的。我不知多少次,多少次对自己施了‘制约’魔法……”

    希尔菲德不觉战栗起来。琉西她……,为了复仇而改变了自己的心。那支撑自己行动的复仇心,自己唯一生存目的的复仇心,也被她自己用魔法压制住了。

    为了复仇而压制住复仇心。

    这到底是什么心态啊,希尔菲德理解不了。

    到底是什么憎恨能让这变为可能,希尔菲德不明白。不知不觉间,泪已从她眼中落下。像琉西这样背负着无以伦比憎恨活着的人,在别处也一定还存在着。

    “骑士大人,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塔巴莎沉默着,这表示了肯定。

    “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虽然刚刚你说只是顺着指引来到这里的,但那只是说谎吧。骑士大人你,应该从最开始就怀疑我了”

    没错,希尔菲德也这么想。塔巴莎她马上看穿了虔诚信徒维雷尔少尉会因昨天的失态而立刻前去忏悔,所以才会在他脚上施了魔法。

    通向真实之路?

    不是。

    那是通向琉西之路。

    琉西连接着所有的一切。为了抓住证据,所以塔巴莎才用维雷尔少尉当做诱饵。

    塔巴莎简单说道

    “白天的你太过美丽,太过理想”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琉西张口说道

    “真是讽刺啊。那本应是隐藏复仇的虚伪信仰……,却把我的复仇心暴露了出来。这一切,都是神,对我背叛信仰的报应吧……”

    最后,琉西反而有些轻松的说道

    “在船的残骸前遇到你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骗不过你。只有心中隐藏着远超于我仇恨的你,是骗不过的”

    “呃?”

    希尔菲德惊出声来。难道,难道琉西她……。

    琉西知道塔巴莎的真实身份。

    下一瞬间,可以看到小窗那边掏出了手枪,希尔菲德惊慌的叫道

    “姐姐!快跑!”

    但是塔巴莎没有站起来。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隔板。仿佛能透过那障碍看到琉西的脸一样。

    “永别了。虽然在忏悔却不乞求宽恕自己的罪孽的这种事很奇怪……,但我必须前往地狱”

    塔巴莎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琉西非常温柔的说道

    “如果说神,对毫无信仰的我也有一点指引的话。我想,那或许就是他让您来阻止我复仇也不一定。夏尔洛特殿下”

    在隔板对面,枪声剧烈的响了起来。这古旧的忏悔室被那声音震得颤动着,灰尘四散而落。

    载着塔巴莎的希尔菲德振翅飞向空中。

    圣?马隆军港在它眼中越变越小。许多人正在把火药重新装到船上。事件刚一解决,舰队就开始为了得回失去的力量而努力了。那就像是蚂蚁在拼命把货物搬回自己巢穴一样的光景。

    其中,可以在“查理?奥尔良”号桅杆上看到有个在挥手的小小人影。

    是维雷尔少尉。他身上的“制约”咒缚随着琉西的死而解放了。

    他所挥动的手,是这被塔巴莎拯救的舰队对她唯一的送行。

    随着希尔菲德的每一次振翅,它眼下的圣?马隆军港也变得更愈加遥远。

    希尔菲德呆呆的想着。

    在那军港休整的舰队,此后还会蕴生出多少憎恨?

    还会制造出多少憎恨?

    琉西所抱持的憎恨与那舰队此后会蕴生出的憎恨比起来,一定是微不足道的。

    虽然有许多事想问塔巴莎,不过希尔菲德的主人已经在它背上睡着了。走出寺院之后,塔巴莎马上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次事件会给她的心灵带来多大伤害,这就连一直在她身边的希尔菲德也不清楚。

    嘎呜,希尔菲德叫了一声……,它开始想琉西的灵魂会去哪里。

    想象着永远不会被治愈的她的罪孽。

    塔巴莎即使看到了琉西的结局,但仇恨还是会继续隐藏在她心中吧。

    泪流了出来。从眼中流出的液体,顺着风韵龙那粗糙的脸,在风的带领下来到塔巴莎的脸颊。

    塔巴莎因此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说出一句

    “父亲”

    事件被解决的军港已经越离越远了。

    冠以父亲名字的战舰也已越离越远。

    希尔菲德想着她到底在做着什么样的梦。

    “父亲”

    塔巴莎再次说着。

    希尔菲德想象着塔巴莎的灵魂被治愈的那一天。

    在它脑中想象着塔巴莎能从复仇的咒缚中解放出来的那一天。

    那是遥远而又不确定的未来。

    “回到学院之后,一定要吃好东西呢。要多多的吃。是不是,姐姐”

    希尔菲德开朗的对在梦中呼唤的父亲的塔巴莎说。

    它强有力的挥动着自己的翅膀。

    就像要甩掉什么一样。它祈祷着自己的主人能睡得安详。

    后记

    大家好,我是山口。

    塔巴莎的冒险也终于出到第二卷了,这真让我高兴啊。

    本次我写得格外辛苦。不管怎么说都是在网上写的啊,网上。

    让我觉得有意思的是,因为我时常会完全沉浸在正在写作的作品中,所以在写到一个段落的时候就会发现什么都没剩下了。不好,都空了。请在我那已经空空如也的宝特瓶中灌入碳酸饮料吧。请给我柠檬味的碳酸饮料吧,正在我一边为此痛哭一边拼命充电的时候,截稿期马上就逼人而来……。

    连载还真是可怕啊。

    其实这塔巴莎的冒险,是在正篇写作空余时间中完成的。虽说是短篇,但写起来也很困难,那文章量只不过有正篇的四分之一,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为此消耗掉的空余时间也仅有四分之一。当我在空余时间里思索主线的时候,这不知不觉得就把这变成长篇了。

    但是我想,就是因为这种辛苦,才让我现在能写出现在这样有趣而又高密度的作品。只要让读者能高兴的读到,那在冰一样的冷漠表情下,隐藏着火一样热情的少女,塔巴莎活跃在各种事件中,我就感到很幸福了。

    不过,外传这种东西还真是神奇啊,能把在正篇说不出的部分说出来,以这种理念开始的故事,反而能促进正篇故事的发展,并赋予那新的刺激。发生就像由学生来教人一样的奇妙反转现象。这还真是种新鲜的体验。

    为外传所作出设定都会反馈回正篇……。让人就像是从多角度审视那世界一样,对作品世界产生更深层的了解。

    所谓写幻想,就等于是一种创造世界的行为,这个道理在我写这本外传的时候,才第一次有了切身体会。我想,既然如此那就让它变得更广阔吧。于是包裹就这么被打开了。这就是现在在我面前展开的包裹。当自己想要如何关上那包裹的时候,就是我最幸福的瞬间。

    已经到最后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兔冢先生。感谢您这次所画的精美插画。我每次都惊异于您笔下塔巴莎的那绝妙表情。真是太棒了。

    也要感谢负责的S先生和K先生。连载的短篇有四次,这就等于让您们在结稿期临近的时候紧张四倍。也就是四倍的辛苦。啊啊,我自己也希望我能快点写好。想让您们的辛劳减少一半。

    还有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这次也很有趣的。请读读看吧。

    啊啊,更快一点,到更远的地方去吧。

    追申

    在本月发售的***icalive杂志上,塔巴莎的冒险漫画版也开始连载了。噢噢,我为因此传来的原作快感而感动着。我在这里也请您多多这漫画!看着零之使魔的世界不断拓展到各个方面,这实在是太让我高兴了。

    山口升

    本作品,是将在手机网“最强☆读书生活”连载的部分,加以一些新写部分而组成的。

    零之使魔外传

    塔巴莎的冒险2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