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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5)(2/2)

绚日春秋作者:鼎鼎当当响 2020-01-09 03:35
俘虏兵器却没还他们的盔甲更没给他们立帐的军辎。俘虏们露野藏身挨黑时还在乒乒乓乓地搭棚子。许多军官围绕在林荣身边。要么感叹他们“够幸运”要么商量“现在人家还管饭。赶明不管饭的时候怎么办”。夏先赞也是重要将领捋着半楂胡子猜测:“博格山寨缺粮了吧?”

    林荣给他摆了摆手叹道:“不管缺不缺粮留弟兄们一命都不容易。”

    夏先赞同意他地说法却又笑道:“现在回郡里吧郡里还认不认我们呢?不回郡里。就都这半光屁股的样没杀敌倒是让他们笑了个死。”他慢慢地站起身往一旁看了一眼。林荣知道他有密语要讲也站起来。两人离开一群军官站到仅有地一顶帐篷后面夏先赞说:“博格对我们恩重。可他却不可能当我们是自己人不会管我们的生死。我们回得去好。回不去呢?所谓恩大难报。也许你我该为弟兄们的出路着想……”

    林荣警惕地往身后望一眼叱责道:“你什么意思?”

    夏先赞看看他。反问:“你说呢?”

    林荣明白了低声说:“取而代之?”

    夏先赞点了点头却又说:“战士们怕他。但你我都该明白他主寨里并没有抵挡我们反戈的力量。倘若夜中谎称博格部将叛乱借兵于我。定成大事。”

    林荣犹豫半晌反问:“事不成呢?”

    夏先赞笑道:“你我皆为男儿死则死焉有什么好顾虑的!”

    林荣把手按到他肩膀上盯着他地眼睛看半晌一言不地离开。夏先赞自后撵上。问:“我当你答应了?”林荣淡淡地说:“你试探我。靠试探我来取悦博格。亏我还把你当个人。”夏先赞还要再说什么。突然看到图里图利带了几个推小车的人过来连忙停住不语。

    图里图利走到他俩跟前。回身指指几辆小车旋即带人走了。

    夏先赞朝小车奔去却还是落在许多人的后面。他大喊着让人让开先一步摸到跟前一看是一些酒食便用刀挑断绳索拿出一罐忍住馋意递向众人无礼地要求:“哪个来尝尝看看有毒没有!”

    众人惶惶无一人敢接。

    “我来!”一个不大地小兵从后面钻出来。他讥笑地看了众人一眼掀开盖用酒瓢打了少许咕咚、咕咚地喝尽。许多人却不在乎他看起看不起自个眼巴巴地围着转激动地问:“甘冽的好酒吗?”小兵丢下酒瓢大笑着给几个军友说:“你们没有喝酒地机会了。”

    林荣站在外围问他:“何出此言呀?”

    小兵用一手抱起酒罐用一手揩胸襟上地酒水笑道:“人多酒少。胆小者没份。”

    众人但看他抱酒而出都觉得这罐酒应该是他地。

    夏先赞却不肯伸手拦住他黑着脸说:“让你试酒呢。”

    小兵看看自己怀里的酒又看看夏先赞问:“你是谁!”

    夏先赞问他:“你不认得?”

    小兵说:“我当然认得。可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下酒?你以为你还是将军老爷吗?要不要我们比比拳脚?”

    “比比拳脚!”和他一起来地军友兴奋地鼓噪“‘韩山洪。你不孬!”

    夏先赞看看他笑道:“跟老子叫起板了!”他把脚板往地下一摁两手下放嘿然说道:“要是你能接我两手。我就把这坛酒赏你。”

    韩山洪眯了眼睛针锋相对地说:“这是博格大人犒军的酒。你没什么资格赏我。”

    夏先赞被激怒“‘呼”地一拳捣去。喝道:“找死。”林荣自一旁赶到把他拦住转而威严地叱责小兵:“虽然我们被俘至今但我们还是朝廷地人马军纪不能丢纲常不能忘。你怎么可以以下犯上?倘若人人都像你这样还怎么打仗?!别说打胡虏就是撵鸡赶鸭都成问题。”韩山洪把酒交到军友指着夏先赞说:“博格是个大大的英雄怎么肯用这样的伎俩来害我们。他却疑神疑鬼。让弟兄们为他试毒。有他这样的将领在我第一个不服。我今天就要告诉他。我韩山洪地武艺不输他半分。”

    外围赞了一声:“好样的。”

    夏先赞忌恨地投目只见外围停了三匹马站了三条大汉叫好的是那当中光头。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慢吞吞地往后钻。林荣也看到了便在原处抱一抱拳。客气地说:“博格大人让您见笑了!”此言一士兵们便在一名老兵的带领下跪倒他们由远及近波及大大的一片。军官们倒也不再怕丢面子也一路跪下去。夏先赞看势头不对也连忙趴到地下还轻轻伸出胳膊拉扯林荣的腿。

    场地里只剩林荣一人孤单得像一杆独竖地旗帜。

    飞鸟左托右请叹息说:“我们恩怨已清。请不要再行此大礼啦!”

    他一步步走到士兵放在地上的开封酒坛前又寻到酒瓢挖一勺长饮放勺时大声说:“我博某人的酒怎么会有毒呢?只是寨穷不能让兄弟们痛饮。你们就不要在意啦。等改日打退胡虏时。我再好好地补偿你们!”他看着林荣笑道:“林将军你且摆好酒宴等我看完兄弟们回来共饮。”

    他牵着马带着6川和张铁头朝驻地更深处而去。

    军官、士兵等他远去方敢起身。这时。夏先赞拉过林荣便谴责说:“你怎么不跪下呢。此时触怒他一定使他提防。”

    林荣淡淡一笑。轻蔑地说:“你先求自己还能带兵吧!”

    夏先赞来不及品味什么。

    兵是兵将是将拥上前推林荣为主将请求说:“将军责无旁贷当领我们重振军威!”

    林荣当即斩钉截铁地大喝:“好。那你们就此摆开酒宴等博大人赴宴。”

    夏先赞酸不拉唧地跟着林荣偷偷问他:“要不要摆几个刀斧手?”

    林荣让他往光秃秃的四周看问他:“你觉得摆哪合适安排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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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铁头随飞鸟一路每见兵卒们跪拜狐假虎威之情溢于言表。6川却不然越是心惊越拿出不过如此地轻视模样。他们一路趟过最终来到一处山泉处。不少士兵在上游掬水止渴更多士兵则在下游洗浴。这时天色昏黑看不清人脸士兵们聚在一起毫无顾忌不少人都拉扯着破破烂烂地衣裳骂山寨地百姓。6川心中找到少许的平衡心想:夜黑不认人只要你不让人骂定然会出事端那时洒家出面护住你谅你再也不敢轻视洒家。

    他有让飞鸟或张铁头出头生事自己摆平的想法见飞鸟一直不出面管那些骂人的军士心想:他定然是见天色已黑怕别人不认得他打起来吃亏。哗啦啦的流水从他鲁莽地大脑里响过。他又生一计憨憨地问飞鸟:“你口渴不口渴?”

    这时他又想:你若口渴一定会去争水。等你争水打了起来洒家再去帮你地忙。

    飞鸟却不知道这位莽汉给自己玩了心眼说:“我还不渴。你渴了么?”

    张铁头奇怪地说:“渴了就去喝呀。”

    6川反复分辩说自己“不渴”。他越是这样越让人误会。飞鸟以为他想喝水又不想排队且让他少等自己大步走到泉水跟前冲更上游的地方喊:“哪个在上面洒尿呢。哪一个?给老子站出来。还在哗啦啦地响?!”

    一大群人纷纷惊起有地把打了水泼掉有的跟着飞鸟骂。飞鸟从一名正呛水的军士手里拿过一片瓢用鼻子闻闻要求说:“我帮你拿着你去找他去。去。”有的军士附和飞鸟大声怂恿、鼓噪有的军士要跟他一块上去。

    那军士地血液被激得倒流二话不说往上奔。

    飞鸟趁此机会打了一瓢水回来递在6川面前。

    6川没推辞只好举瓢乱灌一气。

    飞鸟却又想到什么事还瓢时说:“博格今天送来一些酒。但不够兄弟们痛饮的。你们且打些水跟我来。咱把酒和水掺到一起。人人有份。”他站到上头督促指挥:“快快。赶不上就被别人独占了。”军士们问了这问那行动却不敢慢不大会打了好几桶水个个不是提着水桶一路小跑就是跑前跑后。晃晃悠悠地喊人。

    6川吊在他们后面赶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若以为我连抢水喝都不敢还不当我见了场面就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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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以水掺酒分各营士卒无不雷动。

    对他们来说来的并不是寡淡无味地酒而是自己和军官同等的尊严和荣誉。

    林荣摆开简陋的宴席请飞鸟入座。飞鸟且坐下左右打量那几位眼熟的高级军官觉得少了一位。问林荣说:“好像有一个姓夏的校尉。他怎么不在在哪记恨我博格呢?”

    林荣笑道:“他哪有胆量记恨?且是惯不敢见大人罢了。”

    飞鸟第一个不信要人说:“他不来我就不喝这酒!”

    林荣颇有难色吩咐左右去找。不大功夫。夏先赞来到昏天暗地地投坐举了酒碗不择言地说:“兄弟内急内急。不好意思。”张铁头抡了一碗水酒笑道:“内急是借故脱席地说辞。你刚来。怎么会好意思?把面前的酒喝干净。”

    飞鸟觉得这个夏校尉有点不对劲按住张铁头地手。问:“你不会是埋伏了几十刀斧手准备要我博格的项上人头吧。”

    此言一出军官们纷纷惊起6川立即耐不住地往四周看心想:若真埋伏了刀斧手倒是到了洒家大显身手地时候了。

    林荣举了酒碗笑说:“博大人说笑话了。罚酒一杯。”他往身旁一看夏先赞一下变得镇定自若便笑着解释说:“就是他真有此心到哪儿找来刀斧手呢?”飞鸟哈哈大笑把一碗水酒灌下肚。夏先赞也起身敬了飞鸟一碗酒跟众人说:“刚才有失礼的地方终是怕大伙怪罪。这下好了却是埋了刀斧手哪个也别想拿我灌酒。”

    众人笑过他地内急倒也不再追究。

    杯来盏去地喝了半晌便不再拼喝不醉人地水酒相互谈些闲话。林荣很在意以后的去处便请飞鸟一同出席来到十多步外。飞鸟对此已有计较说:“山寨里穷。百姓剥了你们衣物、辎重让我还我也很难还出来。你们若肯会战县城还怕朝廷不认你们?朝廷认了你们出于战斗力地对比不会让你们光着身子御敌。就怕你们这些做将校地安抚不住还没等来这些就已经军心不稳。”

    林荣顾虑重重地问:“你不能给我们解决?”

    飞鸟往席面上看了看轻轻地说:“你糊涂。我没有解决的把握怎么肯放你们出笼?我把信函送了出去等你们到县城就有了。哪怕来得不及时县里也会先出一部分也好让你们安心。”他又说:“退一步而言饭得管吧?”

    林荣点了点头又问:“你就不能收下我们?”

    飞鸟说:“你点了人数吗?足足一千一百多号人。我一个土司收了你们将来怎么办?你这位有品有爵的将官不觉得委屈?你可别在这上头犯糊涂。只要你们把你们打我的那战斗力拿出了到哪都不用担“心。”

    林荣别有用心地问:“有人劝我取而代之你不怕吗?”

    飞鸟笑道:“有人也这么劝过我。可你敢吗?”

    他又说:“我打败你们到现在有多少日子你可以掰着指头算算郡里的兵员在这短短的天数里补充上了?训练了?你们回去他们真的肯不要?要是真不肯要你们再回来。只要没了选择跟我我绝不会拒绝。”

    林荣沉思了很久慢吞吞地掀起袍片单膝跪地流着眼泪说:“博格大人。小的服了。”

    飞鸟笑道:“那我回到酒席上可要问一问到底是谁要取而代之噢?”

    他大笑而回举酒问人但凡军官无不战栗申辩独有夏先赞端坐不动。林荣知道此问已是酒宴闲话更不揭。大伙个个自表清白唯独夏先赞一个无动于衷。飞鸟举碗要罚他的酒说:“夏校尉。

    你可一直没有辩解呀。”

    夏先赞依然一动不动像是睡得极熟。林荣心里觉得怪异自一旁推了推。这一推并未使多少劲。座位上的夏先赞却应手翻倒猫去地下不动。另一侧地军官弯下腰摇了喊喊了摇却不见他吭一声。

    6川已瞄上他多时只等情形不对先扑上去扼断他的脖子而后再护住飞鸟这会见他伏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任人摆弄连忙走到跟前看。半晌他听到凑在身旁的军官脸色青地嚷:“他死了。”立即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夏先赞的鼻下慢慢地确认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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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原本是想留宿一夜地。可出了这样的事不留宿倒变得比留宿更让人心安他只好带着张铁头和6川回去。一路上张铁头和6川为之震撼沉默不语而飞鸟则并不把吓人至死当成什么光荣事也不说什么话。眼看家门在即飞鸟打过他俩牵马进院经过门房有人告诉他说:“你的养子阿瓜不见了。”

    飞鸟大吃一惊问他:“怎么回事?”

    管孩子的老袁出来说:“他抱阿狗玩摔了一跟头。你家的客人怪他不小心打了他……”

    飞鸟倒不去听这些问他:“找了没有?”

    老袁说:“找了。找不到。”

    飞鸟把自己的马交出去和他一起出门摸了路就四处大喊:“阿瓜。地瓜。”足足走了七八个趟趟。飞鸟才靠着灵敏地感觉从一处废土窑里摸出个睡熟地孩子。他把孩子摇醒摁上打了几巴掌才问他:“你跑这来干嘛?”

    孩子哭道:“我找我娘。”

    飞鸟把他搂到怀里细声细气地哄他说:“我就是你娘?”

    孩子笑了两声又是一阵哭。飞鸟慌神地让他向阿狗看齐说:“你看你这么大了还不如阿狗阿狗有你爱哭吗?”

    阿瓜用两只胳膊缠绕住他的脖子小声地说:“我也不爱哭。可一见你疼我爱我我就忍不住想哭。”

    飞鸟把他抱得紧紧地像是感觉到自己阿爸抱着自己时的滋味他大步流星一路回家进了门看到樊英花坐在正堂打着瞌睡看地图猛地瞪大眼睛粗声大气地问:“谁让你打我们阿瓜的?”

    樊英花惊醒抬头茫然问他:“谁是阿瓜?”

    飞鸟得意洋洋地让她瞅瞅自己怀里的孩子问她:“愿意做阿瓜的阿妈不?”

    樊英花淡淡地冲他吐了一个字:“滚!”